刚回到帐篷,医护就像掐准秒标一样紧随两人身后来了。
温柠坐在行军床边,默默的把那件“超大码衣服”的袖子卷了一圈又一圈,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检查的军医看惯了男人那些粗粝黝黑的手臂,突然面对这雪白娇嫩的肌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乖乖伸出手臂让军医测量血压时,整个人看起来比昨晚“狼狈又嘴硬”的状态,温顺了不少。
江砚川坐在一边看军务资料,眼睛却不自觉的瞄着正在做检查的女人,在看到那个手臂的时候,喉结忍不住滚动了几下,怎么有人的手臂可以那么纤细,轻轻一握就要折断。江砚川的脑海里不自觉的脑补了自己握上这个手臂温润的手感。
“低血糖改善了,体温正常,适当进食补充体力。这几天尽量不要剧烈运动,在休养两天基本就没事了。”军医检查完后,对温柠说道。
温柠对军医点头感谢。
医护兵做完记录,又对着江砚川敬了个礼,“江上校,温小姐身体无大碍。”
江砚川起身,点头,“辛苦。”
他低头看了一眼温柠,眼神淡淡,像是例行巡视。
温柠从那目光里读出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好像在确认她,真的没事了。
就在医护退出帐篷后的十分钟,林舟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档,语气有点微妙:
“江上校,南城警方回消息了,温小姐身份属实,确系南城温氏千金——温柠,二十二岁,无案底,无不良记录,申请入疆边境确实是自愿行为,没有发现异常行为。”
他说完这段公事公办的话,偷偷瞄了温柠一眼,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这姑娘胆子真大,听说是为了逃婚才跑来的边境啊?”
江砚川听到“逃婚”两个字,脸色瞬间冷了几分。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有未婚夫,可是她为什么要逃婚,不喜欢还是对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脑海中一连串的疑问让江砚川有些烦躁。
但是所有的疑问他都无从查证,他不能直接问当事人,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
温柠没说话,微微挑眉,接过那份文件翻了两页,视线落在最后一栏的批注备注处:
【核查申请人:江砚川】
她狐疑的抬眼看着男人,来不及细品他脸上的神情:“你早就认识我?”
江砚川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疏离平静:“不知道。”
可他那下意识偏过的眼神,和刻意低垂的睫毛,像是在掩饰什么。
温柠自是不知道他那些下意识的动作说明什么,但是一旁的林舟确是秒懂。
温柠看着他,半晌没说话。她觉得江砚川没有说实话,但是她大脑快速搜索了一圈,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了,也没有搜寻到和他任何相关的信息。
林舟站在一边,实在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我说哥,你这就不对了啊……人家姑娘都站你面前了,你还装什么‘智能AI’?”言外之意就是你明明认识人家,却假装不认识,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还装的若无其事。
“闭嘴。”江砚川语气一贯的冷。
“哎哟,果然有鬼。”林舟双手一摊,“我就说你这几天事出反常必有妖吧,要么早就认识人家姑娘,要么嘛.......一见钟情了?”林舟不怕死的说着心里的想法,完全不惧怕江砚川递过来的杀人的眼神。
温柠盯着那行字迹,心里一阵古怪翻涌。
他认识她?不可能。
算了,这个冷面男人,肯定只是例行公事,换成其他人,他也一样会这样核实身份的吧。
但是,内心想要捉弄他一下的想法油然而生。
“江上校。”
她忽然出声,有些撒娇道,“你不会是……在我到北疆前,就已经注意到我了吧?”
江砚川没抬头,淡淡吐出一句:“别自作多情。”
温柠没生气,反而眯起眼睛:“行吧,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她将文件随手合上,语调调侃:“我爸妈现在还不知道我在这儿……要不你帮我打个电话回去,让他们来接我回去?”
林舟:“……”呵,小姑娘你是懂拿捏这个男人的。
果然,温柠说要回家的时候,江砚川整个人明显怔了一下。随后才冷冷的回了一句“通信断了,打不出电话。”
温柠吐吐舌头:“什么时候能恢复。”
江砚川终于抬起眼,视线落在温柠脸上:“等暴雪结束。”
温柠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那这几天,我岂不是……要一直赖在你们营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营地晚上的高射灯,亮的自己睁不开眼睛。可江砚川不发话,他也不敢走。
林舟在一旁轻咳一声,实在绷不住了,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报告江上校——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申请回宿舍哭一场,这狗粮我消化不了。”
温柠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狗粮”他在说他们俩吗?
“滚。”江砚川头也不回地丢出一个字。
林舟唰了一下打开帘子出去了。
门帘落下,营帐里恢复安静。
温柠看了一眼那份资料,将它递回他面前,语气认真:“江砚川,谢谢你。”
温柠觉得应该谢谢他,毕竟是他把自己救回来,而且这两天一直在满足她各种无理的要求,虽然嘴上有点毒,但是行动上没有半分迟疑。
江砚川眼皮动了动,抬手接过文件放在桌子上。
他低声道:“既然身份核实了,现在开始解除对你的管制,你可以在军区里自由活动,不要乱跑惹事。”
温柠一怔,随后轻笑出声:“好啊,上校~”
她特意把“上校”两个字拖得又软又长,像猫尾巴扫过人心尖,语气里带着点儿明晃晃的撩拨和打趣。
江砚川头也不抬,眼睛落在手中那份值班记录表上,冷淡地回了她三个字:“老实点。”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训练场上对待士兵的态度无异。
温柠倒是一点不怵,反而笑得更肆意了几分。
她把毛毯裹紧些,蜷着身子坐在那张行军椅上,眼睛亮亮地望着他,语气慵懒中带着一股不安分:
“可我现在,是自由的。”
这句话一出口,
江砚川手上的笔停顿了一瞬,视线从纸上挪开,抬头看她,眼前的女孩一脸坏坏的笑容。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他眼神仍旧克制冷静,却像被她这句话牵动了什么,藏在骨子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仿佛被她这一句话轻轻撞了一下。
“自由”这两个字,在军人字典里,是奢侈词汇。
可她说得那么自然、那么随意。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她终于挣脱所有枷锁,走在自由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