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三级台阶，停在玉阶中央，目光直直落在唐僧身上。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眉如远山含黛，却比远山多了几分灵气；眼似秋水横波，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媚态；鼻梁挺直，鼻尖却微微圆润，添了几分稚气；唇瓣是自然的樱粉色，嘴角天生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像是总在笑。
明明穿着威严的龙袍，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纯净，像刚被晨露洗过的桃花，娇嫩得让人不敢触碰。
“圣僧远道而来，寡人有失远迎。”她的声音比女官更柔，像山涧的清泉流过玉石，却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仪，不卑不亢。
唐僧合掌行礼：“贫僧玄奘，见过陛下。”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龙凤纹上，不敢抬眼。
“圣僧不必多礼。”女王走下台阶，停在他面前，距离不过三尺。她身上的香气飘过来，不是浓郁的熏香，而是淡淡的兰草香，混着缠心花的甜味，钻进唐僧的鼻腔，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袍角扫过阶上的缠心花，那花瓣像是受了鼓舞，突然加快速度，顺着他的袍角向上攀了半寸。
“圣僧西行，是为普度众生。”女王像是没察觉他的躲闪，继续说道，声音轻得像叹息，“可众生之中，也包括寡人，包括这西梁女国的万千女子，不是吗？”
孙悟空在旁冷笑：“陛下留我师父，是为求经，还是为别的？”他的火眼金睛看得清楚，这女王的命盘里，竟缠着一缕极淡的佛光，与唐僧的气息隐隐相吸。
女王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惧意，反而带着几分狡黠，像只偷吃到糖的狐狸：“齐天大圣神通广大，难道看不出？寡人留圣僧，既是为子母河的妖邪，也是……”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唐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像向日葵对着太阳，“为圣僧本身。”
这话太过直白，唐僧脸上瞬间浮起薄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他攥紧念珠，紫檀木珠子硌得掌心发疼，正欲开口，却见女王突然屈膝，竟朝着他盈盈一拜：“圣僧，求你救救我国子民。”
她的凤冠碰到玉阶，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宫殿前，显得格外突兀。
大殿内的素宴，吃得分外安静。
宴席设在偏殿，没有奢华的器皿，用的都是粗陶碗碟，盛着清淡的素食——凉拌木耳、清炒竹笋、莲子羹，还有一碟切成薄片的青瓜，上面撒着细小的白色颗粒，尝起来竟是甜的。
女王坐在主位，面前的碗碟几乎没动，目光时不时落在唐僧身上，像春日的阳光，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她的手指纤细，握着竹筷的姿势很轻，小指微微翘起，带着点不自觉的娇憨。
唐僧只低头用斋，偶尔应答两句，声音都带着几分不自然。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始终追着自己，像羽毛在心上扫，让他坐立难安。
“子母河到底出了什么事？”孙悟空率先打破沉默，金箍棒在指尖转了个圈，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烛火晃了晃。
女王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握着竹筷的手指紧了紧：“三个月前，子母河突然变得浑浊，河水泛着腥气，像是……像是掺了血。”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有女子饮了河水，非但没有受孕，反而腹痛不止，身上长出青斑，青斑会慢慢扩大，没过几日便……”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便化作一滩血水，连骨头都剩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