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墙面上的冷光灯带，映得杯架里的水晶酒杯明明灭灭。
为了欢迎三个新人入职，设计部在枫城最高档的KTV定了个大包厢，下班后同事们一起去k歌。
这次入职的共三人，除了黎映之外，还有个不出一天就和部门同事混熟了的女生郑琪。
以及另一名腼腆的男生林泽文。
此刻林泽文和她一样，正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和眼前喧闹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黎映之小口抿着果汁，心里盘算着再过一小时便找个由头回家，放笙笙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
她向来不算很合群的那类人，在人堆里也不喜欢冒尖出头。
再来这种迎新团建，不过是同事们找个由头公费娱乐，压根没人在意主角是谁。
黎映起身去洗手间透透气。
走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她没走几步，便在转角处撞上两个人。
“在和朋友玩儿？”一道男声响起。
陆绥穿着衬衫，脸上带着一丝应酬后的倦意。
而他身旁，一位穿着小礼服的女孩正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
黎映之还没来得及回答，靓丽的女声抢先一步。
“是你！”语气里溢满了惊讶。
“秦医生，你好。”
女孩点点头，转而问陆绥：“陆绥哥，你们认识？”
黎映之只觉得一股难堪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想离开，却抬头撞见陆绥灼人的眼神。
他今天和往日都不同，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眸中泛着水光，看向她时眼底有一股浓烈的，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
黎映之不敢看他。
“嗯，我妹妹。”陆绥简单地应了一声。
黎映之心下一沉，胸腔里浮起一股讥讽的情绪。
秦然惊讶地张大了嘴，立刻对黎映之说：“黎小姐，真巧啊！原来你是陆绥哥的妹妹！”
她自顾自地拍了拍胸脯：“那你女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爷爷最疼我了，我回去撒个娇，让他给你女儿加个号，保证没问题！”
说完，还得意地晃了晃陆绥的手臂，“陆绥哥，我算不算又帮了你一个大忙？”
黎映之瞬间愣住了。
原来秦然不仅是秦教授的学生，还是他的亲孙女。
可是……
这么大的人情，她不想欠陆绥的。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和随之而来的屈辱感同时攫住了黎映之。
但为了笙笙，什么人她都愿意利用。
黎映之礼貌地笑回去，表情有些不自然。
“谢谢你了秦医生，”转而看向陆绥，对方正凝视着她，没说话，“也谢谢你了，哥哥。”
黎映之没想到，十四岁之后自己还能叫陆绥哥哥。
虽然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
……
不过，陆绥似乎很受用，低头浅笑了两声，连秦然都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黎映之也不顾两人的反应，几乎是逃走似的，转身快步走回了部门的包间。
黎映之刚走，陆绥便把手从秦然臂弯里抽出来。
“陆绥哥？”
“秦然，”陆绥的声音极冷，不带一丝情绪，“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现在是，以后也是。”
秦然假装听不懂，“那妹妹不能挽哥哥手吗？我就要挽着你。”
陆绥无奈地任她又攀上自己的胳膊，抬脚往走廊尽头处的包厢走。
包厢里，秦氏如今的掌舵人，正端着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推门进来的陆绥和秦然。
彩灯在他深黑色西装上晃过，却晃不散那份沉凝的气场。
他指尖夹着雪茄，吐出一口烟雾。
“然然，多大了还缠着你陆绥哥。”
秦然知道自家老爸这是在暗示她，女孩子不要太主动。
她撇了撇嘴，松手坐回秦非炀身侧。
“秦叔叔。”陆绥礼貌问候，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他走到秦非炀对面的沙发坐下，开门见山。
“秦叔叔，这次约您见面，是想和您聊聊注资的事。陆氏现在有意成立几个子公司，如果秦氏能在这个时候拉我们一把，后续陆氏所有外包业务，秦氏都能优先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
秦非炀慢悠悠地品着酒，眼神精明地打量着陆绥。
“小陆啊，陆家的情况，圈子里谁不知道。亲戚多，意见难统一，你这个决定，你那些叔叔婶婶会点头？”
“所以，更需要像秦叔叔这样有魄力的合作伙伴来支持。况且，我自然有让他们点头的办法。”
秦非炀大笑起来，语气耐人寻味：“我老了，确实比不上你们年轻人的野心和魄力了。”
“哪里，您才是商界前辈，枫城商场的半边天。”
秦非炀笑意不减，他熄灭手里的雪茄，起身和陆绥握了握手，“今天的事，你容我考虑考虑，一定尽快给你答复。”
等陆绥走出包厢，秦非炀立马敛了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的酒。
“爸，聊得怎么样？你要帮陆绥哥哥吗？”秦然凑上来，急切地问。
“这陆绥也不知道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欣赏和赞叹，“不过他确实一表人才，有野心，有手段，才接手陆氏多久，这就要大刀阔斧地分家了，以前还真是小看他这号人物了。”
“分家？他什么时候说了要分家？”
秦非炀看着自己这个被惯坏的女儿，无奈地摇摇头：“你啊，就是心思太单纯，只知道情情爱爱，一点不懂商场上的刀光剑影。你以为他真的是想开子公司找我拉资金？他那是想把陆氏最重要的几条生产线都独立出去，把他那些亲戚们全都架空。”
说罢拍了拍女儿的头，“你要是和他能成，爸爸倒也高兴。但他心机这么深沉的人，爸爸怕你拿不住啊。”
“我怎么拿不住？我早就听懂了，不就是陆氏想要发展，就要扫清陈旧的家族关系吗，这有什么不懂的。爸！你还没说要不要帮他呢！”
“帮不帮，看你本事咯！”秦非炀揶揄道，“你要是真能把他拿下，成了我女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然害羞地捂着脸笑了，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
另一边包厢，唱累了的众人凑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聊着八卦。
“你们不觉得，咱们司总长得很帅吗？那身材，那气场，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上次开会他发火，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看脸去了。”
女同事们笑作一团，有一位神秘兮兮地开口：“你们知不知道，司总好像是众星老总的女婿，这才被安排空降到咱们公司来历练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司总是靠老婆上位的软饭男，没想到他手段这么强硬，你们觉不觉得，自从开了那批人之后，上班都舒服多了。”
另一个男同事忍不住接口，“不到两个月，简直是雷霆手段！市场部那个鼻孔朝天的李总监，还有采购部那帮老油条，全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听说上次开行业分析会，他对咱们珠宝行业的上下游和国际趋势，门儿清，连一些特别冷门的工艺细节都能说出来，这哪是什么草包关系户啊？”
“哎哎，你控制一下好伐，我都怀疑你暗恋司总了。”
众人聊得眉飞色舞，黎映之在一旁默默地听，心里嗤笑一声。
没想到这年头，吃软饭也这么卷，不止要长得帅，还要能力强。
不过说到底，能力再强也是个吃软饭的，顶多算个。
……
软饭男中的头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