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会员制的高级酒吧，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
司斐坐在丝绒沙发里，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
杯中的圆形冰球随着他的摇晃，轻轻碰撞着杯壁。
宴西风推门进来，姿态随意地在他对面坐下。
他打了个响指，侍者立刻送上了他惯常点的酒。
“你知道我等你的消息，等了多久，总算等到你有兴致找我喝酒了。”宴西风晃着酒杯，一脸怨男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司斐。
司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你动作倒是快。”
“替你解决麻烦嘛。”宴西风笑得无害，“免得脏了你的手，也省得那女人和孩子再被骚扰。怎么样，视频效果满意吗？保证他们下半辈子，看见姓黎的女人都得绕道走。”
“宴少胆子变大了啊，敢跟踪调查我了。”
“我再不找人查一查，还以为你又不在枫城了，这不是为了尽早见到你嘛，够有诚意吧。”
“不问问原因？”
“没什么好问的，你想保护的人，我不需问原因，拼了命也要替你护住了，仅此而已。”
司斐瞥了他一眼，举了举杯。
严肃的表情瞬间褪去。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碰了一下杯。
终于又见面了。
此刻迷离的灯光下，两个同样心思深沉，手段狠厉的男人，心里都只剩下一句，久违了。
多年老友的默契不过如此。
枫城，甚至整个华国商圈，知道司斐真实底细的，只有他宴西风一个。
·
十四年前，中东某废弃的二战训练营外。
烈日炙烤着黄沙，逼得人浑身是汗。
远处是成片的破败土坯房，和嘈杂的集市声。
几个金发男人扛着一个麻袋，狠狠丢在砂石堆里。
“嘿！看看我们这儿来了个什么玩意儿，一只迷路的东方小兔子？”嚣张的，带着浓重美式口音的英语响起。
男人们笑作一团。
一个纹着花臂，穿着黑色战术背心的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麻袋被划开，一个穿着名牌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男人，狼狈地从豁口里钻出来。
宴西风的脸上沾满了灰，嘴唇几近干裂。
忽地见到光，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但眼前的一切让他惊恐万分。
这是哪儿？
他明明才坐上去美国留学的飞机，在大伯给他买下的美国公寓里安顿好了行李，打算去楼下超市买些食材和生活用品。
却被人用棍子打晕，运上了黑色密闭的集装箱。
然后就是漫长的颠簸和逐渐听不懂的语言。
最后一次，他看见两个戴头巾的男人将他塞进这个麻袋里，然后便饿晕过去，失去了意识。
难道是大伯要害他？
父母早亡，他早就将大伯视为父亲，更不会同大伯的儿子争夺家产，怎么会派人杀他？
花臂男猛地一脚踹在宴西风肚子上，周围人激动地朝他吹口哨。
宴西风痛得蜷缩成一团，胃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连着干呕了好几下。
杰克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提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小子，谁把你丢这儿的？”
宴西风惊恐地摇头。
“哑巴？还是听不懂？”杰克不耐烦地甩开他，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角落里一个沉默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宴西风大不了多少的亚裔青年，穿着简单的黑色训练服，闭着眼独自靠墙坐着，散发着一种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冰寒气场。
“嘿！S！”杰克指着地上的宴西风，对司斐喊道，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敢不敢跟我玩一把？赌注就是这个新来的小兔子，谁赢了，他就是谁的玩具！”
这个训练营里都是各个国家选拔出来的精英杀手，平时除了训练就是睡觉。
好不容易有节目可看，周围响起阵阵欢呼声。
司斐仍闭着眼，对这种无聊的游戏没有丝毫兴趣。
杰克上前，朝他狠狠打出一拳。
杰克早就看他不爽了。
在一堆白种人里，他个头矮，身体也偏瘦，但总是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模样。
独来独往，也不像其他人一般讨好自己。
一直闭目的司斐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深邃，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像极地的寒潭。
司斐反应极快，顺着杰克的拳头来了个后空翻，转身死死地钳住他。
“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反击了。”流利的英文从他嘴里说出，完全听不出来是非母语者。
司斐松手，准备离开。
“救命。”宴西风快失去意识，躺在地上喃喃道。
司斐脚步一顿。
他看向脸色煞白，显然快虚脱了的宴西风。
“你是中国人？”这次用的中文，语气里有一丝惊讶。
“我是，你也是吗？”宴西风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回答他。
他知道活下去的机会要来了。
司斐收回眼神，重新看向杰克那张嚣张的脸。
“规则。”
杰克见他重新答应了，抬起双手在半空中鼓掌，人群又沸腾起来。
“规则很简单，打到一方站不起来为止！”杰克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神嗜血。
·
训练场最底层，一个类似角斗场的地方。
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混杂着深褐色的污渍和零星的碎骨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臭和血腥味。
四周的看客自发围成了一个圈，将场地中央空了出来，叫好声和口哨声震耳欲聋。
圆圈中央，只剩下两个身影。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杰克扎实的肌肉包裹在紧绷的背心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棕熊。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燃烧着嗜血的兴奋。
司斐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一个起手招式都懒得摆，只是随意地站着，眼睛冷冷地盯着杰克。
“啊——！”
杰克动了，迅猛的右拳如同铁锤，瞬间撕裂空气，直捣司斐的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
司斐轻移双肩，从杰克胯下一个闪身来到他背后。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手臂瞬间发力，狠狠打向杰克的关节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杰克稳住下盘，立马掏出锋利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司斐直接打向他的手腕，指腹用力，瞬间反客为主，将短刀抢到手中。
接着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机。
右腿如鞭子般无声无息地抽出，直捣杰克的右腿膝盖侧面。
挥刀，刺入韧带，拔刀。
杰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大骂着脏话。
下一秒，整条右腿像被抽掉了所有筋骨，轰然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尘土飞扬。
疼痛蔓延至全身，庞大的身体颤抖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司斐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悯。
他仿佛掌控一切的死神，右手顺势下滑，单腿扣住杰克的左脚脚踝。
发力，拧腰，背身。
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个精准到完美，充满绝对力量感的过肩摔。
将杰克那近两百磅的庞大身躯，如同抡起一个沉重的破麻袋，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硬泥地上。
“砰——”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凶兽，此刻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口中不停涌出鲜血。
整个角斗场，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瞬间爆发出轰然的叫喊。
所有杀手脸上都溢满了杀戮和嗜血的快感。
他们知道，这个训练营真正顶级的杀手，诞生了。
这才是实力的较量，无关国籍、年龄和外形。
在这里，强者为王。
唯有强者，才配得到如此的欢呼和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