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像谁在遥远的地方搓揉一张旧纸。
林夏撑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走向舷窗。外面不再是熟悉的星群，而是一颗巨大的、散发着青铜色光芒的星球。它的表面覆盖着连绵的环形山脉，像被无数只巨手按压出的指纹，赤道处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泛着诡异的银光。
“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打开个人终端试图连接联邦星网，屏幕上却只有一片雪花状的干扰纹。
就在这时，舱门“嘶”地滑开，张远扶着一个满头是血的机械师冲进来，他自己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舰长！船体破损率63%！跃迁引擎彻底报废，反物质反应炉只剩30%能量，而且……”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我们失去了所有舰载机和逃生舱的信号。”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远航者七号”是联邦最新锐的勘探舰，搭载了最先进的应急系统，就算跃迁失败，逃生舱也该自动弹射。
“还有多少人？”她问，声音比自己想象中平静。
“舰桥3人，动力室2人，维修舱1人……目前联系上的就这些。”张远低下头，“其他人……可能在刚才的冲击中……”
林夏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颗青铜色的星球。它越来越近，舰体外壳开始因为大气层摩擦发出红光，像一颗正在坠落的火种。
“准备迫降。”她突然说，转身走向主控制台，“张远，用剩余能量启动辅助推进器，尽量找平坦的区域。陈默，分析星球大气成分，看看能不能呼吸。”
“可是舰长，我们对这颗星球一无所知……”陈默犹豫着。
“总比在太空中飘着等死强。”林夏按下控制台的应急启动键，微弱的能量重新注入系统，屏幕上断断续续地跳出星球表面的地形图，“就选那片灰色平原，看起来地质稳定。”
辅助推进器发出沉闷的轰鸣，舰体在大气层中剧烈颠簸。林夏紧紧抓着操控台，看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那云层是暗黄色的，像稀释的铁锈水。
当“远航者七号”的起落架在灰色平原上擦出一串火星，最终重重砸在地面时，林夏闭上了眼睛。
尘埃落定后，她睁开眼，看向舷窗外陌生的土地。灰色的沙砾在微弱的风中滚动，远处的环形山沉默地卧着，像一群古老的巨兽。
“我们……活下来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林夏点点头，心里却清楚：活下来，或许只是更艰难的开始。
第二章 青铜星球的呼吸
休整了三个小时，幸存的七人聚集在破损的舰桥里。李昂醒了过来，额角被包扎成白色的粽子，机械师小王胳膊脱臼，被张远粗暴地接了回去，此刻正疼得龇牙咧嘴。
“大气成分分析出来了。”陈默调出全息屏幕，上面跳动着一串数据，“氧气含量21%，和地球差不多，氮75%，还有4%的未知气体，暂时检测不到毒性。重力是地球的1.2倍，温度……白天大概35摄氏度，晚上可能降到零下。”
“能呼吸就好。”林夏松了口气，“张远，反物质反应炉还能撑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