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门边。
推开殿门，刺目的红光瞬间涌入眼帘。
整个天宫张灯结彩，红绸铺地，仙鹤衔着吉符飞舞。
殿前高台之上，一对璧人，身着华丽夺目的龙凤喜服，正接受着众仙的朝拜。
我模糊的视线看见了一身喜服的萧凌辞。
此刻的他和当年在女娲庙前，抱着我对天起誓时所穿的粗布红衣，何其相似！却又何其讽刺！
新娘，凤冠霞帔，巧笑倩兮，正是云裳仙子。
原来……他没去救我。他在这里……洞房花烛，迎娶新欢！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下。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阻拦的仙娥，踉跄着，一步一步，穿过喧闹的人群朝着那高台走去。
我的出现，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
喧闹的恭贺声戛然而止，无数道惊愕、鄙夷、看好戏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萧凌辞也看到了我，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松开云裳的手，快步走下高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强行将我拉到一边无人的角落。
“星尘！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是我与云裳大婚，诸天仙神皆在！莫要胡闹！”
他试图用那种惯常的、带着安抚的命令口吻，“听话，先回宫去！待我结束再跟你解释……”
我看着他身上刺眼的红，看着他眼中只有被打扰婚礼的烦躁和对新妇的维护，看着他对我惨白脸色和空荡腹部视若无睹……
所有的悲痛、绝望、恨意，在这一刻，竟然奇异地化为了平静。
我忍不住扯出一抹笑，他以为我要哭闹，要质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着赶来的天兵厉声喝道。
“来人！阮夫人心神不稳，冲撞喜宴！将她带回寝殿，严加看管！没有本尊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两名魁梧的天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如同押解囚犯。
从头到尾，他没有问一句：“你怎么逃出来的？”
没有问一句：“你受伤了吗？”
更没有问一句：“我们的孩子……”
他关心的，只有他的婚礼，只有他的颜面，只有他的新夫人。
就在天兵要将我强行拖走的瞬间，我猛地挣脱了他们，朝诛仙台，用尽全身力气冲去！
“拦住她！”
萧凌辞惊怒交加的吼声自身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但已经晚了。
诛仙台凛冽的罡风瞬间撕扯着我的衣袍和长发，如同无数利刃加身。
我转过身，面对着追来的萧凌辞，面对着他惊骇欲绝的脸，面对着他身后同样震惊的满堂宾客和一脸煞白的云裳。
用尽所有的生命，对他说出了最后一句：
【萧凌辞，你曾救过我一条命，可如今……我还给你了。】
【从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你我再无瓜葛。】
然后，在他撕心裂肺的“不”声中，毫不犹豫跳下诛仙台。
5
诛仙台的罡风撕裂皮肉、刮骨蚀魂的剧痛，只持续了一瞬便被更磅礴的力道所击碎。
这是我历劫结束的征兆。
我意念稍动，破碎的凡胎便在这力量的冲刷下层层剥落。
他萧凌辞不知道的是，我阮星辰不只是一个哑女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