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祭天铜镜照不出我的命魂。
满朝嗤笑我是九洲大陆唯一的“白丁”。
却不知我眼底金纹流转,看穿了所谓命魂——不过是神明奴役众生的枷锁。
十年蛰伏,我伪装成神谕占星师步步为营。
收集三大神器,策反冷面神将,甚至让心腹女官成为神明最宠信的圣女。
登神大典那日,玄穹降世,万民俯首。
我踏碎祭坛,指尖直指神明:“今日,我以亿万枷锁为刃——”
身后千万道觉醒光柱冲天而起,汇成湮灭神明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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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坛。
十二岁的楚昭跪在冰冷的玄玉石阶上,寒意透过单薄的麻布衣料,蛇一样钻进骨头缝里。头顶是九洲大陆至高无上的象征——那面据说能沟通天地、映照命魂的“承天鉴世镜”。镜面古拙,青铜铸就,边缘盘踞着张牙舞爪、早已面目模糊的异兽图腾,唯有中心一圈,打磨得异常光洁,此刻正冷冷地倒映着下方渺小的人影和她身后那片浩瀚、压抑的铅灰色天空。
祭坛之下,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帝国权贵们身着繁复厚重的礼服,按品阶高低,一层层铺开,像一片精心描绘却毫无生气的工笔画卷。他们的目光,或冷漠,或审视,或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在楚昭瘦小的脊背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香烛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金属和石头的冰冷腥气。风从高耸的祭坛四周刮过,带着呜咽般的哨音,卷起地上的尘埃和几片枯叶。
“吉时到——!”礼官尖利的声音撕裂了沉闷的空气,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
嗡——
承天鉴世镜中央那圈光洁处猛地亮了起来!并非刺眼的光华,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从亘古岁月中流淌出来的青铜色微光。光芒如水波般漾开,轻柔地笼罩住下方跪着的楚昭。
祭坛下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铜镜上,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决定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未来命运的光华显现——或高贵如紫气东来,或凌厉如剑芒破空,或厚重如山岳巍然……那是神明的恩赐,是行走于九洲大陆的通行证,更是力量的源泉!
时间在凝固的空气中艰难爬行。
一息。
两息。
三息……
承天鉴世镜上,那片青铜色的微光依旧如死水般沉寂。没有象征命魂觉醒的七彩光晕,没有预示天赋异禀的符文流转,甚至连一丝最微弱、代表最低等命魂的灰白雾气都没有出现!
镜面光洁如初,清晰地映着楚昭那张过分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漠然的稚嫩脸庞,和她身后那片铅灰色的、毫无生气的天空。仿佛她这个人,连同她所在的那一小片空间,都被神明彻底遗忘了。
“嗯?”
“怎么回事?”
“镜……镜子坏了?”
死寂被打破,压抑的低语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一片惊疑不定的涟漪。礼官脸上的肃穆变成了错愕,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伸长脖子,几乎要凑到镜面上去看个究竟。
“呵……”一声清晰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与鄙夷,从左侧权贵最前列传来。那是一位身着深紫锦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他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祭坛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承天鉴世镜亘古长存,岂会出错?看来,我们今日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