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越刺耳的金铁摩擦声骤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那柄装饰意义远大于实用价值的佩刀,被他以惊人的力量和意志,硬生生从刀鞘中拔了出来!雪亮的刀锋在烛光下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映亮了他苍白如纸却线条冷硬如石刻的脸庞,也映亮了沈厌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执儿!你大病初愈,不可……” 太后失声叫道,想要上前阻止。
萧执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握着那柄出鞘的钢刀,刀尖垂地,发出轻微的刮擦声。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王崇德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块令人厌恶的垃圾。他的目光,再次抬起,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穿透空气,牢牢地、深深地刺入沈厌离的眼底。
那双星辰般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于孤注一掷的、燃烧着的决绝!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久睡初醒的艰涩和胸腔深处压抑的痛楚,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在死寂的凤仪宫偏殿中轰然炸响:
“即日起……”
他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青筋微微凸起。刀锋微转,冰冷的寒光掠过王崇德那身象征二品官阶的锦鸡补子官袍。
“……沈厌离所斩之人……”
萧执的目光如同烙铁,紧紧锁着沈厌离,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信任、自己的……江山社稷,都通过这目光强行灌注给她。
“……便是朕心所诛!”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太后和所有宫人太医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在沈厌离微微收缩的瞳孔注视下——
萧执手臂猛地挥落!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沉闷而粘腻,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撕裂感!
那雪亮的刀尖,并非刺向王崇德的要害,而是狠狠扎进了王崇德背部那肥厚的皮肉之中!力道之大,瞬间穿透了华贵的官袍!
“呃——!” 王崇德如同濒死的鱼,身体猛地向上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短促的惨嚎,随即彻底瘫软,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萧执的手极其稳定!他紧握着刀柄,如同握着一支巨大的、蘸饱了鲜血的朱砂笔!在王崇德那因肥胖而显得格外宽阔的背上,以刀为笔,以血为墨,一笔一划,刻骨铭心!
深红的、粘稠的血液,顺着刀锋刻画的轨迹,迅速在明黄色的锦鸡补子上晕染开一片刺目惊心的图案!
那不是字迹。
那是一个符号!一个扭曲的、带着无尽痛苦烙印的……象征着帝王意志最终裁决的符文!一个以当朝二品大员血肉为纸、以帝王佩刀为笔、刻下的血淋淋的诏书!
“啊——!” 太后再也承受不住这血腥酷烈的一幕,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眼一翻,竟直接晕厥了过去,被手忙脚乱的宫女们扶住。
太医们更是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整个偏殿,只剩下王崇德那微不可闻的、濒死的抽气声,钢刀划过皮肉筋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声响,以及萧执那粗重而压抑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