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的呼吸像破风箱，肺部灼痛。他拖着伤腿，在倾倒的钢筋水泥丛林中狂奔，身后是“筛选者”尖锐的嘶鸣。那声音能穿透骨髓，让每一个被它锁定的生命都无所遁形。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但必须争取时间。
“快！再快一点！”他低吼着，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背上那个瘦小的身影。
背上的女孩，名叫零。她只有十二岁，却比任何人都安静。末日降临三年，无数人被“筛选者”吞噬、异化，或在绝望中自相残杀。但零，从未被任何一个筛选者触碰。它们会绕开她，仿佛她是一个透明的禁区，又或者，是某种它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正是凯拼死保护她的原因。零是唯一的“不被筛选者”。
前方，一栋半塌的写字楼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凯猛地冲进去，将零放下，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倒了入口处摇摇欲坠的钢板。轰鸣声中，钢板砸下，暂时阻断了筛选者的追击。
“呼……呼……”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他的左臂被筛选者的利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汩汩流出。他撕下衣角，草草包扎。
零安静地看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她从不哭闹，从不抱怨，甚至很少说话。她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丽而脆弱，却又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超然。
“它们……为什么不碰你？”凯低声问，这是他无数次想问的问题。
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指了指凯手臂上的伤口。她的指尖泛着微光，那光芒触及伤口，灼痛感瞬间消失，血流也奇迹般地止住了。
凯猛地抽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零拥有某种治愈能力，但她从不主动使用，只有在凯受伤濒死时，她才会伸出援手。她的能力，就像存在一样，充满了谜团。
“你到底是什么？”凯的心中涌起一丝寒意。他保护的，真的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弱者吗？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筛选者没有放弃，它们正在从上方突破。凯的脸色一变，这里不安全。他必须找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他背起零，沿着漆黑的楼梯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伤口的撕裂痛，但他不敢停。他知道，筛选者对零的“无视”，并非是善意。它们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等待零的“成熟”。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偶尔能看到一些被筛选者异化后的残骸，它们扭曲的肢体和空洞的眼眶，无声地诉说着末日的残酷。凯紧紧地抱着零，生怕她看到这些。
突然，他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具干瘪的尸体。尸体的手中紧握着一个沾满血污的PDA。凯下意识地捡起，屏幕上闪烁着一行模糊的字迹：
“……筛选……并非……淘汰……而是……进化……它们……在寻找……容器……”
凯的心脏猛地一沉。容器？什么容器？难道零就是它们要找的“容器”？
他看向背上的零，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仿佛能穿透一切。
“我们……去哪？”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