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我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那个“上帝之手”，张医生。
他看着我，没有多问，只是拿出一张表格。
“这是风险告知书和手术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我甚至没有看上面的条款，直接在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
张医生扶了扶眼镜。
“想好了？
手术一旦做了，就不可逆了。”
我点了点头，声音嘶哑。
“我想好了。”
他笑了。
“很好。
有勇气。
你想要什么样的脸？
有参考吗？”
我摇了摇头。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完美。”
张医生打量了我几秒，然后再次笑了。
“没问题。
交给我。”
我被带进了冰冷的手术室，躺在了那张狭窄的手术台上。
无影灯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一个护士走过来，在我手臂的静脉上，缓缓推入麻醉剂。
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血管，流遍全身。
我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渐渐沉沦。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听到了张医生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催眠的语调低语。
“别怕，睡一觉。”
“醒来后，你会像天使一样完美。”
我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张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一周后，我拆掉了纱布。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我完全陌生的脸。
完美的鹅蛋脸，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唇珠，还有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
每一个五官，都像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和雕琢，完美得毫无瑕疵。
这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美得，不像真人。
我看着镜子里的“天使”，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
这是我吗？
我用声音，换来了这张皮囊。
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周六晚上的演唱会，我必须赢。
线上演唱会前一天，我带着我的新脸，走进了彩排的录音室。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试音。
然而，当我张开嘴，准备发出第一个音符时，一种诡异的僵硬感，从我的面部肌肉传来。
我的嘴，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无法像以前那样，做出精细的口型控制。
我努力调动气息，想唱出那熟悉的旋律。
可发出的声音，却让我如遭雷击。
空洞，干瘪，毫无感染力。
我引以为傲的转音技巧，变得粗糙不堪，像生了锈的齿轮。
而那个曾经能轻松飙上去的海豚音，现在，我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我的声音……毁了。
因为面部神经和肌肉的僵硬，我失去了对声音最精妙的控制。
我的灵魂，被困在了这具华美的躯壳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发疯似的冲向镜子。
镜子里那张完美的脸，对我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得到了皮囊，却失去了灵魂。
演唱会当晚，我还是站到了镜头前。
我没有退路了。
直播间里，在线人数突破了三千万。
弹幕上，全都是催促我摘下面具的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