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天,厚厚的乌云全都笼罩在了头顶的正上方,乌云边缘的轮廓相互交叠在一起,就像海面上汹涌的怒涛所形成的波浪。
一场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从我的房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隔壁家的后院,那是个原本就照不到一丝阳光的庭院,在阴天之下显得格外的幽静。
幽静的庭院
邻居也很少去后院打理那些花草树木,无人看管的杂草和树木枝干竟能在没有什么阳光的条件下野蛮生长,长得相当的旺盛,有些杂草足足有一人高。
我倒是对这片绿油油的小天地情有独钟,在书房做作业的时候常向外远眺,看着窗外的这片后院,心中很是宁静。
而每每到这时,我总能看见一个佝偻的医生从后门进去,穿过后院,进到主屋里去。
神秘的医生
那个医生高高瘦瘦,穿着薄薄的成套西装,总是拎着一个手提包,眼窝深陷,颧骨以下是刀削一般有棱有角的面庞。
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快速从小庭院里穿梭而过,然后进入到梨奈家里。
这副尊容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反而更像是黑翅的恶魔。
他大概率是给梨奈看病的吧?
梨奈是个比我小两三岁的女孩子,好像天生就有怪病,所以只能被关在家里面。
正常的童年生活因为疾病而缺失,梨奈很少朋友,所以变得有一些内向,常封闭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而尽管身有怪病,梨奈却好像很讨厌医生,尤其讨厌那位神神秘秘的医生。
“走开,走开,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虫子虫子,虫子来了,一群一群的来了!!!”
这些无意义的喊叫我听了无数遍,梨奈她就在自家屋里面大喊大叫着,直到声音嘶吼的沙哑,再也喊不出声音的时候,声音才渐渐的小了下去,不久又重归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她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偶尔,我能看到她趴在窗边,不时的望向我这一边,在这一段孤寂无人的岁月里,我仿佛成为了她某种意义上的倚靠。
她总是用空虚的眼神望着后院,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空虚的眼神
见到我来,她便笑着用手指向北边庭院的草丛。那种笑声很冰冷,不像是开心的笑,反而更像是一种嘲讽的无可奈何的尖酸笑声。
梨奈诡异的笑
她伸出洁白无比的手臂,可手臂上面,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洞,就像一段雪白的藕段遭到了无数小虫的噬咬,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空洞。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小孔
这就是梨奈的怪病,一个人究竟遭遇怎样的不幸才会惹上这种浑身长满空洞的疾病?
突然在一瞬间,一道惊雷劈向我的脑海,一段埋藏在我内心的很久很久的灰色记忆被唤醒了。
并非只有梨奈一人遭受这种折磨。
那是在我爷爷去世那天,小时候的我并不懂得生离死别这种头等大事,只是顽皮的在一件又一件黑色的衣裤之间快步穿梭,想越过重重人影去找房间里的爷爷玩。
爷爷是我遇到过的最温柔的人了。
可当我看到爷爷时,他已经去世了。可当时我并不明白,只是以为爷爷沉沉的睡了过去,便想唤醒他起来陪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