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穹顶极高。房间中央,一个复杂精密的环形操作台正缓缓运转,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操作台核心位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细密光点构成的虚拟沙盘。那正是黄河河道的全息投影,纤毫毕现,从源头星宿海到入海口,每一道弯曲、每一处险滩、甚至水下暗涌的形态都清晰可见。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点如同不安分的血细胞,在虚拟河道中沉浮、移动,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具被标记的、身份诡异的浮尸。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操作台前,微微仰头,专注地凝视着那条悬浮的光之河流。她身形高挑,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

“祁博士,”赵铭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闫顾问到了。”

女子闻声转过身。

祁禾。闫川柏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个名字和资料上那张知性冷静的脸。此刻真人就在眼前,比照片更添几分锐利。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带着研究者的专注和审视,目光在闫川柏身上快速扫过,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闫先生,感谢你能来。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她的声音清晰悦耳,语速偏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感。她指向悬浮的黄河全息投影:“如你所见,浮尸点分布毫无规律,但有一个核心共性:所有打捞上来的尸体,其生理特征都与已知的历史人物数据库存在高度吻合,但面部识别却指向现代个体,且身份各异,从明星到普通人都有。我们称这种现象为‘历史镜像覆盖’。”

“克隆?”闫川柏盯着沙盘上一个正缓慢移动的红点,沉声问。

“初步基因比对支持这个推测,但技术细节远超现有认知。”祁禾走到操作台一侧,手指在光滑的台面上快速滑动。几具浮尸的高清扫描影像瞬间被调取出来,并列悬浮在半空。“看这里。”她放大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内侧特写。在略显浮肿的皮肤下,一个极其微小的、由几个扭曲符文构成的烙印若隐若现。

那烙印的线条古老而怪异,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性。闫川柏的眉头瞬间拧紧。

“这印记,我们称之为‘河图印’。”祁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它并非现代科技产物。我们的溯源指向了一件传说中的东西。”她再次操作,房间中央的黄河全息投影瞬间被一个更加古老、更加令人心悸的影像覆盖、取代。

那是一幅巨大、残破的暗金色卷轴虚影。它仿佛由流动的光沙构成,又像是某种活着的金属,在虚空中缓缓旋转、舒展。卷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不断明灭变化的古老象形文字和星点连线图案。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宏大,同时又冰冷彻骨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卷轴上方,三个由幽蓝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巨大篆字缓缓旋转,带着不容违逆的威压:

**《河图洛书》**

“这……是实物?”闫川柏盯着那悬浮的卷轴虚影,感到一股源自本能的排斥和警惕。

“不完全是。”祁禾摇头,眼神异常专注,“它更像是某种……规则的具象化投影。我们称之为‘规则场域’。它出现在哪里,哪里的物理规则就会被扭曲,被它自身的‘律条’所覆盖。我们推测,这些克隆浮尸的出现,以及它们身上携带的‘河图印’,都是这规则场域被异常激活后,泄露出来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