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亲戚们,此刻哭得情真意切,捶胸顿足,仿佛苏澈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至宝。
我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素白连衣裙,安静地站在大厅最不起眼的角落,像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我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只有一片近乎冷漠的平静。
嘴角,甚至在不经意间,弯起一丝极其细微、冰冷得如同刀锋的弧度。
“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的澈儿!” 凄厉的哭嚎声炸响,苏老太太,那个一手将我推进这深渊的老太婆,在几个女眷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冲到我面前,保养得宜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浑浊的老眼里是滔天的恨意,“你休想!休想拿走苏家一分一毫!滚!现在就给我滚出苏家!”
原本悲戚的哭泣声瞬间低了下去,整个大厅的目光,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鄙夷、好奇、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缓缓抬起头,迎视着苏老太太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悲痛的眼睛。
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从随身的手袋里,不疾不徐地拿出一份文件,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灵堂里异常清晰。
“这是婚前协议。”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低沉的哀乐和压抑的气氛,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第三款第二条,写得清清楚楚:若苏澈先生因故身故,我,林晚,自动获得人身自由,并一次性获得苏家五百万的补偿金。”
我将印着黑色条款的那一页,清晰地展示在她眼前。“钱,”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瞬间变得铁青的脸,“我一分不少,必须拿走。”
我的目光,越过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越过那些惊愕、鄙夷、等着看我笑话的人群,精准地投向大厅入口处。
那里,倚着一辆线条冷硬、如同黑色巨兽般的劳斯莱斯幻影,一个男人懒散地靠在车门上。
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手工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充满力量感的挺拔身形。
他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袅袅青烟模糊了他深刻的轮廓,却模糊不了那双穿透人群、如同鹰隼般锐利深邃的眼睛。
他正看着我,目光里没有丝毫对葬礼的尊重,只有纯粹的、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的冰冷光芒。
秦枭。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的苏老太太,清晰地吐出后半句话,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人,我也要嫁。就嫁给他。”
整个灵堂,死一般的寂静。
连压抑的抽泣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远处那个如同修罗场走出的男人之间来回穿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葬礼的喧嚣和虚伪的哀伤终于被厚重的黑丝绒门帘隔绝在外。
夜幕低垂,我乘坐秦枭派来的车,驶入了A城另一处更为隐秘、也更为森严的顶级豪宅区。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庞大的、风格冷峻的现代主义别墅前,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来客。
没有想象中的婚礼仪式,没有宾客的喧闹,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
我被一个面无表情的管家引领着,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脚步回声的大厅,走上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旋转楼梯,最终被带到一扇厚重的深色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