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狠狠揉捏。恨意如同岩浆,在四肢百骸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前世被遗弃在阁楼等死的冰冷和绝望,洪水漫过口鼻的窒息感,再次排山倒海般涌来。我扶住冰冷的门框,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能冲动。林晚,不能!
现在冲出去撕破脸,除了痛快一瞬,只会打草惊蛇,让这对狗男女提前警觉,甚至可能反咬一口,让我陷入更不利的境地。前世被锁在阁楼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末日还有三个月,我有的是时间。周浩,苏柔,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用最痛苦的方式,百倍、千倍地偿还!
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行将眼底翻腾的戾气压下去。脸上肌肉拉扯着,硬生生挤出一个温顺得近乎麻木的表情。我故意加重脚步,趿拉着拖鞋走向客厅,弄出明显的声响。
周浩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过身,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没来得及收起的柔情蜜意,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慌乱取代。他飞快地按掉了电话,把手机藏到身后。
“晚晚?怎么……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我对视。
我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努力模仿着前世那个对他深信不疑、毫无保留的自己,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做了个噩梦,醒了就睡不着了。老公,我刚才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你在说……囤货?”
周浩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眼神更加闪烁:“啊?哦,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跟个朋友随便聊聊,瞎扯的!什么囤货不囤货的……”他试图掩饰,语气生硬。
“老公,”我打断他,声音放得更软,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主动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他的睡袍袖子,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我最近看新闻,心里总是慌慌的。你说……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什么大灾大难来了,我们怎么办啊?家里那点存款,够买多少东西?”
我的示弱和依赖显然击中了他内心某个隐秘而膨胀的角落。周浩紧绷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掌控感浮现在他眼底。他顺势伸出手,揽住我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亲昵。
“老婆,你终于开窍了!”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背,声音拔高,充满了“先知”般的优越感,“我就说嘛!这世道,居安思危才是正道!放心,老公我早有打算!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有路子!绝对能在灾难来之前,把咱们的堡垒打造得固若金汤!”
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我脸上,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狂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末日里他拥美(苏柔)在怀、物资充足的“帝王”生活。他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宏伟蓝图”,要囤多少多少米面粮油,多少多少药品罐头,发电机要多大功率的,净水器要最高端的……
我靠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感受着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因贪婪而加速的跳动。心底的冷笑几乎要冲破喉咙。
好,很好。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