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彻底陷入了疯狂的“囤积”状态。他早出晚归,甚至开始频繁地“出差”,每次回来都红光满面,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向我吹嘘着他又通过“特殊渠道”搞到了多少紧俏物资——昂贵的进口牛肉罐头、整箱的顶级红酒、成桶的纯净水、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军用压缩饼干、甚至还有几台昂贵的柴油发电机。他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稳坐末日帝王的宝座。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口中那个“绝对安全、无人知晓”的秘密仓库地址,在我这里根本不是秘密。他每一次的“收货单”照片,都会“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被我默默记下。
而我,则扮演着一个被掏空家底后、对未来充满惶恐又无比依赖丈夫的小女人角色。我变得“节俭”得近乎吝啬,一日三餐清汤寡水,连多开一会儿灯都会“心疼”地念叨电费。周浩对此嗤之以鼻,甚至带着施舍的口气让我“别那么抠搜”。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对我反常的“节俭”毫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觉得这样更能衬托出他的“深谋远虑”和“能力”。
只有深夜,当周浩的鼾声在隔壁房间响起时,我才真正开始行动。加密手机是我唯一的指挥中枢。
“幽灵”发来的照片一张张传来:顶楼那套名义上属于某个“海外离岸公司”的复式结构被彻底改造。厚重的特种合金大门被悄无声息地安装到位,表面伪装成普通的防火门;墙壁被凿开,填充进特殊配比的混凝土和隔温隔音层,再完美复原;太阳能板巧妙地集成在外墙装饰线条里;巨大的不锈钢储水箱隐藏在楼板夹层;最顶级的空气循环过滤系统、净水系统、甚至一个小型的无土栽培架都在专业人员的操作下迅速成型……每一张进度照片,都像一块冰冷的砖石,在我心中垒起坚不可摧的复仇堡垒。
与此同时,另一条隐秘的线也在黑暗中铺开。我利用前世记忆里周浩醉酒后无意间透露的只言片语,加上这段时间他手机里“不经意”泄露的邮件截图、模糊的财务报表照片(当然是我“无意中”翻拍到的),一点点拼凑着那个足以将他打入地狱的拼图——他和他那个看似光鲜的科技公司,利用复杂的海外架构和虚假贸易,多年来偷逃的巨额税款,以及几笔牵扯更深、足以让他牢底坐穿的非法交易证据链。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通过重重加密的渠道,流向了一个我信任的、专门处理此类“疑难杂症”的网络幽灵——“深潜者”。他需要时间,将这些碎片淬炼成见血封喉的毒匕。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和暗涌的激流中飞逝。
日历一页页撕去,空气变得异常沉闷,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黏腻感。新闻里,气象专家的语气一天比一天凝重,关于“异常活跃的梅雨锋”、“历史同期罕见强对流”的预警不断升级,却总被淹没在娱乐八卦和财经新闻的喧嚣之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弱的涟漪。大多数人依旧麻木地奔忙于日常,浑然不觉灭顶之灾已在头顶盘旋。
距离气象模型推演中那场灭世暴雨降临,还有最后三天。
这天傍晚,周浩破天荒地没有出门“应酬”。他坐在餐桌旁,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眼神飘忽,时不时瞥向我,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烦躁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