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慢慢抬起头,对着他们,扯出一个冰冷至极、如同地狱归来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布:

“我捐。”

“只不过到时候,许艳,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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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斩钉截铁的“捐”字,许艳紧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陆言康复、她得偿所愿的美好画面。她甚至忽略了我说后半句话时那冰锥般的语气。

“萧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她激动地扑过来,双手捧住我的脸,眼神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你救了阿言,就是救了我!等他好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我答应你!” 她随即又嫌恶地看了一眼我淤青出血的手背和苍白的脸色,“不过在那之前,你得赶紧把你的病治好!别把晦气传给我和阿言!”

她动作麻利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骨髓自愿捐献协议书》,不由分说地抓住我无力的手,强硬地塞给我一支笔,几乎是按着我的手,在那份代表着屈辱和欺骗的文件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看着那新鲜出炉的签名,许艳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仿佛大功告成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收起协议,如同捧着无价之宝,再没看我一眼,温柔地搀扶起“虚弱”的陆言,像一对胜利归巢的鸟儿,趾高气扬地离开了输液室。

留下我一个人,狼狈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手背的伤口渗着血,高烧带来的眩晕感一阵强过一阵。

“兄弟,你没事吧?”一个在旁边陪着女友输液的年轻男人看不过去,快步走过来,用力把我搀扶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又赶紧叫来了护士重新给我处理伤口输液。他皱着眉,压低声音替我抱不平:“那真是你老婆?怎么感觉你跟个仇人似的?你这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她眼瞎吗?那男的胳膊看着就假模假式的!”

我虚弱地对他扯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声音嘶哑得厉害。

“嗨,举手之劳。”他摆摆手,叹了口气,“兄弟,你这…唉,保重吧。”

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的刺痛。这世界,原来并非全是许艳和陆言那样的豺狼。

输完液,在医生严厉的要求下,我不得不住院观察。期间,许艳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打来,语气颐指气使:“输完液了?赶紧滚回家!阿言想喝你炖的鸡汤了,记得放虫草!炖好了立刻送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在她喋喋不休的命令说到一半时,直接挂断,拉黑。

在医院躺了两天,烧终于退了。身体依旧虚弱,但心底那股冰冷的火焰却越烧越旺。我联系了助理,将老K收集的所有证据——尤其是陆言在火灾当晚当“狗”的高清视频、他装病打电话的录音、以及他勾结医生伪造病历的通话记录——整理打包,并附上了我背部严重烧伤疤痕的医学鉴定报告(证明火灾发生时我就在现场并严重受伤),以及陆言光滑无疤的偷拍照(证明他根本没参与救援)。

“联系所有主流媒体,尤其是流量最大的那几个平台,”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他们,明天上午十点,市中心医院VIP 606病房,有一场他们绝对不想错过的‘世纪大戏’。另外,准备好远程直播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