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在毁灭起点
刺耳的“哐当”声,伴随着拖把杆重重撞击门板的噪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切割着姜倩昏沉的神经。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不是精神病院那冰冷绝望的束缚衣,也不是消毒水混合着绝望的窒息气味。眼前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身下是柔软但此刻感觉无比虚幻的床铺。床头柜上,她和王耀的婚纱照笑容甜蜜,如今看来却像一张巨大的讽刺海报。
“倩倩,小耀,起来咯!太阳晒屁股咯!再不起上班迟到咯!” 门外,婆婆李桂芬那带着浓重乡音、刻意拔高的嗓门,如同魔音穿脑,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姜倩浑身冰冷,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荒诞的狂喜交织着席卷了她。她颤抖着摸过手机,屏幕亮起——202X年X月X日,清晨5:15。
这个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记忆里!
她重生了!回到了合同失误、被公司无情辞退的那一天!回到了她人生彻底滑向深渊的起点!
目光死死盯住房门缝隙透出的微光,她清晰地记得,就在几分钟前,李桂芬刚刚从她的书房鬼鬼祟祟地溜出来。而她,在出差前,曾千叮万嘱,近乎恳求地告诉过这个“听不懂人话”的老太婆:书房是禁地,尤其是桌上的文件,千万、千万不能动!
她总是这样。姜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滔天恨意。李桂芬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听不懂”别人的话,永远我行我素,把别人的生活、别人的底线、别人的珍视之物,当作她可以随意揉捏的烂泥。她的“好心”和“勤劳”,包裹着的是无知、是固执、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和控制欲!
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清晨,李桂芬偷偷溜进书房,把她那份至关重要的签约合同中,关于核心报价的那一页,抽了出来!然后,她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份早已作废的旧合同,将其中的某一页,硬生生地塞了进去!两页纸的页眉页脚、字体格式都不同,她却视而不见,只因为她觉得“这些纸看着都差不多,放一起省得乱了”。
姜倩因为那份合同已经熬了无数个通宵,检查了不下十遍。早上被李桂芬的噪音和催促搅得心烦意乱,加上对“自己人”那点可悲的信任,她只匆匆翻看了开头结尾和签名页,就火急火燎地冲出了门。
结果呢?
在客户公司那间豪华却冰冷的会议室里,当对方代表指着合同上那驴唇不对马嘴的报价数字,脸上露出被愚弄的震怒时,姜倩只觉得天旋地转。千万订单瞬间化为泡影,她苦心经营多年的职业信誉和上升通道,被“不专业”、“不诚信”的标签彻底钉死!公司毫不犹豫地将她作为替罪羊推了出去,冰冷的辞退通知像一纸死亡判决。
失业的打击还未消化,回到家,迎接她的是李桂芬惊天动地的哭嚎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演。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天天起早贪黑给你们当牛做马,打扫卫生做饭带孩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不就是不小心弄乱了你的几张纸吗?你就这样给我甩脸子,要把我逼死啊!人老了不中用了,活着就是遭人嫌,不如死了干净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