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吃饱喝足,我从箱底翻出我所有的积蓄——那是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攒下的三十六块八毛钱。
然后,我写了一封信,压在枕头下。
信上只有一句话:离婚申请书我撕了,新的你自己去写吧。我不识字,就不代劳了。
做完这一切,我换上最体面的一件衣服,平静地走出了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我没有回乡下老家,我怕爹娘问起来,也怕他们的眼泪。我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票。
八十年代的绿皮火车,拥挤又嘈杂。我缩在角落里,听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心里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顾衍,白薇薇,还有那个充满了冷漠和嘲讽的军区大院,都将成为过去。
从今往后,我林晚,只为自己和孩子活。
火车开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城市。
再见了,我短暂的婚姻。
再见了,我卑微的爱情。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后,顾衍回了家。他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枕头下的信,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他找遍了整个大院,问遍了所有他认为我可能去的地方。
最后,他那个叫陈浩的战友忍不住说了一句:“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嫂子她……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上次你喝醉,是我把你扶回房间的,你房间的门牌号是301,我亲眼看着你进去的。白薇薇家,住的是302。”
顾衍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他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是他走错了房间,是我设计了他。
原来,走错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他。
03
南方的城市,空气都是温润的。
我用身上仅有的钱,在城中村租了一个小单间。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活干。
我没什么文化,但有一手从我外婆那里学来的好绣活。外婆是旧时候大户人家的绣娘,那手艺,十里八乡都闻名。
我绣了几块手帕,上面是活灵活E现的鸳鸯和并蒂莲,拿到当地最热闹的集市上去卖。
一开始,根本没人搭理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务正业的“倒爷”。
我不气馁,就在人来人往的街口,支起一个小马扎,拿起针线,现场绣给他们看。
我的手指在布料上翻飞,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不过半小时,就在我指尖绽放。
这下,看客们都惊呆了。
“哎哟,这姑娘手也太巧了吧!”
“这牡丹花,跟真的一样!多少钱一块?”
很快,我带来的十几块手帕就被抢购一空。
我赚到了南下之后的第一笔钱,二十块。
我捏着那两张崭新的“大团结”,激动得想哭。这不是顾衍施舍的钱,这是我林晚,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赚来的!
有了第一笔收入,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我不再只绣手帕,开始尝试绣更复杂的图案,比如枕套、被面。我还咬牙买了一台二手的缝纫机,学着自己做衣服。
我设计的衣服款式新颖,加上我独特的绣花,很快就在市场上打开了销路。
我的小日子,渐渐红火起来。
每天从早忙到晚,我累得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伤心事。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天天长大,偶尔的胎动,成了我最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