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灯灭的时候。
护士抱着襁褓出来。
“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儿。”
我浑身汗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粘在脸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护士把孩子轻轻放在我枕边。
小家伙闭着眼,红通通的,皱巴巴的。
“真漂亮,”护士笑着,语气很熟稔,“这眼睛,一看就像江总。”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
江总?
江屿?
陆沉的头号死对头,江屿?
护士还在笑。
“江总在外面等半天了,急得不行,差点要闯进来。”
我喉咙发紧,干得说不出话。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时间倒回九个月前。
我刚签完离婚协议。
从陆沉的律师楼出来。
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我站在台阶上,有点晃神。
包里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轻飘飘的。
又沉甸甸的。
七年婚姻。
从大学刚毕业,到如今快三十。
最好的年纪,都耗在陆沉身上了。
结果呢?
换来他一句:“许舟,我们之间没感情了。”
“你太乏味。”
“像杯白开水。”
他身边站着他年轻漂亮的秘书,小鸟依人。
那女孩看我的眼神,带着点胜利者的怜悯。
心口像被钝刀子割。
一下,又一下。
我捏紧了包带。
没哭,也没闹。
只是点了点头。
“好。”
“离吧。”
陆沉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痛快。
他皱了下眉。
“财产方面……”
“按协议来就行。”我打断他,声音有点哑,但很平静,“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份。”
他给我留了套不大不小的公寓,一笔还算可观的存款。
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算是他最后的“仁慈”。
我签了字。
转身就走。
没再看他一眼。
走出那栋冰冷的写字楼。
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
巨大的空虚感才猛地砸下来。
七年。
我整个青春。
喂了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冲到路边的垃圾桶旁。
干呕起来。
吐得昏天黑地。
眼泪鼻涕一起流。
路过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也顾不上了。
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钻进脑子里。
该不会是……
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
像两道血红的判决书。
砸得我眼冒金星。
我坐在马桶盖上。
浑身发冷。
手抖得厉害。
怎么办?
孩子。
陆沉的孩子。
在签完离婚协议的这个下午。
我无比确定地知道。
我怀孕了。
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拿着那张报告单。
在陆沉公司楼下堵住了他。
他刚从一辆崭新的宾利上下来。
意气风发。
旁边跟着他那个娇俏的秘书。
看见我,他眉头立刻拧紧。
“许舟?你怎么又来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
“钱不够?”
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人。
我把那张B超单递到他面前。
手指捏得死紧。
“我怀孕了。”
“你的。”
陆沉的表情,瞬间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