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轻轻推开尘封已久的檀木箱,一阵淡淡的沉香味飘散开来。这是父亲林如海生前最珍爱的藏书箱,自她入住贾府以来,已有三年未曾开启。箱中整齐码放着泛黄的书册,最上层用青缎包裹着一幅卷轴,显得格外不同。
"这是什么?"黛玉纤细的手指拂过缎面,触感冰凉如秋水。她解开系带,一幅绢本设色画轴徐徐展开。
画中云雾缭绕,琼楼玉宇若隐若现。最奇的是画中央一株仙草,通体碧透,叶尖垂着晶莹露珠,竟与黛玉梦中常见的情景一模一样。她指尖微颤,一滴泪不知何时落在画上,那仙草仿佛轻轻摇曳了一下。
"姑娘,该用晚膳了。"紫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黛玉慌忙合上画轴,"就来。"她将画卷小心藏于枕下,心中却如揣了只小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是夜,潇湘馆竹影婆娑。黛玉辗转难眠,索性取出画轴在灯下细看。月光透过窗纱,在画上投下斑驳光影。忽然,画中云雾流动起来,一缕异香弥漫室内。黛玉顿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竟被吸入画中。
待她睁眼,已置身于一片奇花异草之间。远处亭台楼阁金碧辉煌,与画中所见别无二致。更令她震惊的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正含笑望着她,那眉眼竟与宝玉有七八分相似!
"绛珠妹妹,别来无恙?"男子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黛玉后退半步,"你是何人?怎知我乳名?"
男子面露讶色,"你竟不记得了?我是神瑛侍者,你是灵河岸边的绛珠仙草。当年我以甘露灌溉于你,你为报恩才下凡还泪……"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钟磬之声。男子神色骤变,"警幻仙姑来了!她若发现你擅入太虚幻境,必会责罚。"他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塞入黛玉手中,"三月十九日贾府有变,此物可护你周全。"
黛玉还欲再问,忽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回到自己闺房,窗外晨光熹微。她急忙查看枕下,画轴仍在,但画中多了一位倚栏而立的女子,那侧影分明就是自己!
"姑娘醒得早。"紫鹃端着铜盆进来,见黛玉面色苍白如纸,惊道:"可是又犯咳疾了?"
黛玉摇头,将画轴藏入袖中,"备轿,我要去见宝玉。"
行至沁芳桥,正遇宝玉带着茗烟匆匆而来。两人四目相对,宝玉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奇了,我昨夜梦见林妹妹在一处仙境,身边还有个与我长得一般无二的人。"
黛玉闻言心头剧震,手中帕子不觉落地。宝玉弯腰去拾,忽见帕上绣着一株仙草,与梦中景象重合。他抬头正欲询问,却见黛玉眼中泪光盈盈,竟比往日更添几分凄美。
"二爷!老太太找呢!"远处袭人的呼唤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黛玉趁机告退,回到潇湘馆后立即紧闭门窗。她取出珠子和画轴细细端详,发现珠子内里似有云雾流转,而画中那个酷似自己的女子,手中赫然也握着一枚同样的珠子。
当晚,贾府上空阴云密布。王夫人房中,周瑞家的正低声禀报:"那妙玉师傅说,府上近日恐有血光之灾,要格外当心三月十九..."
与此同时,黛玉枕边的画轴在黑暗中泛出微光,画中女子的衣袂无风自动,一滴晶莹泪珠从面颊滑落,消失在画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