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毒针
凌晨两点十三分。
办公室里只剩下显示器幽幽的蓝光，像鬼火一样舔舐着我疲惫的眼睑。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馊味和打印机墨粉的化学气息，令人窒息。我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试图把最后几行该死的代码塞进框架里。
叮咚。
又是他。
微信提示音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破这虚伪的寂静。屏幕右下角，那个油腻的头像在跳动——王振邦，我的直属上司。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却吸进满肺的绝望。手指像灌了铅，沉重地点开。
【薇薇，还在加班？女孩子熬夜伤皮肤哦（拥抱表情）】
【项目不急这一会儿，身体要紧。要不…来我办公室喝杯热牛奶？我这里有进口的。】
【一个人多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我车就停在楼下。】
文字后面紧跟着一张图片。点开的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是我！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刁钻，正好对着我弯腰捡文件时衬衫领口下的阴影。拍照时间，赫然是昨天下午。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不是第一次了。言语上试探底线，动作上“无意”触碰后背、肩膀，深夜的电话“关怀”，利用职权把我单独留在办公室“讨论工作”……像一张湿滑黏腻的蛛网，层层叠叠地缠绕过来，越挣扎，缠得越紧。每一次隐忍的回避，每一次强挤出来的笑容，都成了他得寸进尺的燃料。恐惧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在心底嘶嘶作响，日夜啃噬。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语音。
我指尖冰凉，点开。
王振邦刻意压低的、带着酒气和黏腻笑意的声音直接灌进耳朵：“薇薇，还在看照片呢？啧，拍得不错吧？你这种认真工作的样子，最有味道了。对了，上周那个项目总结报告，我看了，数据对不上啊…你说是小问题，可要是捅到上头去，影响年终评级甚至…饭碗，可就不好说了哦？”
他故意停顿，发出令人作呕的吸气声：“这样吧，明天…不，就今晚！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个报告，也…聊聊你。别让我失望啊，薇薇宝贝。”
最后那声“宝贝”，像沾满秽物的舌头舔过我的耳膜。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捏得我喘不过气。饭碗…他捏着我的软肋！那点微不足道的小瑕疵，成了他手里悬在我头顶的刀。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后背。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股被逼到悬崖边的戾气猛地冲散了部分恐惧。我颤抖着手，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对话框里用力敲击：
“王总，请自重！我有男朋友了，他…非常不喜欢别人这样对我。”
信息发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几乎秒回。
【男朋友？哈哈哈哈！薇薇，别逗了！你天天加班到深夜，哪来的男朋友？编，继续编！】
【谁啊？说来听听，哪路神仙能入我们林大美女的眼？】
字里行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他笃定我在撒谎，笃定我孤立无援。
血液冲上头顶，愤怒烧干了最后一点犹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疾走，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