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活埋那天,大雨倾盆。
七年后,妈妈在一场世界巡演上,用我风干的肋骨,弹了一首《安魂曲》。
她说,这架钢琴的音色,有灵魂的重量。
台下掌声雷动,只有我,在角落里哭得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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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魂魄,轻飘飘的,像一缕抓不住的烟。
我飘到了金色大厅的顶上,看着聚光灯下的妈妈。
她叫苏晚,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家。
一袭黑色长裙,优雅得像只天鹅。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带着电,钻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为她痴狂。
可我只觉得冷。
那架钢琴太特别了,通体雪白,据说是一位神秘的富豪专门为她打造的,世上仅此一架。
琴键的材质很古怪,不是象牙,也不是塑料,而是一种泛着温润光泽的乳白色材质。
妈妈爱极了这架琴。
她说,只有这架琴,才能弹出她灵魂深处的声音。
是啊,能不特别吗?
那琴键,是用我的肋骨和指骨,一根根打磨出来的。
弹奏结束,妈妈起身鞠躬,掌声经久不息。
她拿起话筒,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颤抖。
“谢谢大家。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这架名为‘思念’的钢琴,音色如此与众不同。因为它是有生命的,我能感觉到,有一个灵魂,在与我共鸣。”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妈妈,你终于感觉到我了。
可你不知道,你的每一次弹奏,都像是把我的骨头一根根重新敲碎。
疼。
撕心裂肺的疼。
但我更想回到七年前。
回到我十岁那年,那个同样大雨滂沱的下午。
如果那天,我没有不小心打翻墨水瓶,弄脏了妈妈的宝贝琴谱,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疯一样地打我?
如果她没有把我关在门外,我是不是就不会被那几个欺负我的坏小子拖走?
妈妈是个钢琴天才,她的手,比她的命还重要。
那天,她刚拿到一份极难的曲谱,准备闭关练习。
我端着牛奶想给她送过去,脚下一滑,整杯牛奶都泼在了琴谱上。
妈妈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
“林念!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个扫把星!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她的手,金贵的手,毫不犹豫地扇在我脸上。
巴掌声很响,响得我耳朵里嗡嗡的。
我哭着求她,说我不是故意的。
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把我推出家门,把门“砰”地一声甩上。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我就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走廊里。
邻居家的门开了又关,没人敢管“钢琴疯子”苏晚的闲事。
后来,楼道里来了几个半大的小子。
他们是学校里总欺负我的那伙人。
为首的叫何超。
他看我一个人,笑得特别坏。
“哟,林念,又被你妈赶出来了?你妈是不是不想要你了?”
我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他们把我从楼道里拖了出去,拖到了郊外一个废弃的工地上。
那里有个很大的坑。
他们笑着,闹着,把我推了进去。
泥土一点点盖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