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那年，我在河边第一次遇到光着屁股的周砚舟。
我疑惑的指着他喊：“你带着条小蚯蚓来是抓鱼的么？” 他气得追我跑了半条街，从此我喊他小蚯蚓喊了十二年。 小学，中学，高中…… 毕业舞会后，他满身酒气的堵住我的嘴。 “以后不许叫我小蚯蚓。” 天旋地转，那晚我脑子里满是疑惑，记忆中的小蚯蚓什么时候长大了。 此后五年，他每日缠在我身边不离，我也愈发的依赖他。 直到他的生日宴会上，我抽到了大冒险。 他的兄弟笑嘻嘻地指着暴雨红色预警的门外； 雨水已经蔓延至小腿！ “喂，你一个人回去吧。” 我下意识看向周砚舟，他却移开了视线一言不发。 在所有人或戏谑或嘲讽的眼神里，我苦笑着落荒而逃。 第一章 “你一个人回去吧。” “只要你现在走，就算你大冒险完成，怎么样？” 周砚舟的二十四岁生日，他的兄弟陈凯指着门外瓢泼大雨，笑得狡黠。 “你看，这天气多适合一个人散步，多有氛围感，是不是？” 我红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向周砚舟。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低垂着眼睑，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冷漠得毫无波澜。 周围人的眼神或是戏谑或是嘲讽，让我如芒在背。 可我还是想再听他说句话。 “周……” 然而我刚开口，他就径直起身去倒酒，仿佛压根没有看到我这个人。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里一阵发酸。 昨晚他在床上跟我说的那些话，现在听起来，是多么可笑啊。 腰间的淤青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说：“我本来就有事要先走，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我转身离开，强颜欢笑地冲他们摆了摆手。 “拜拜，生日快乐。” “拜拜。” 他们的声音从包厢里传出来，可周砚舟却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我关上门，也没等到他的声音，更美等到他的挽留； 我站在走廊上，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心里一阵一阵地疼。 门再次被推开，走廊上的风灌进来，寒意侵袭，我才发现，走得匆忙，我连外套都忘了拿。 打开手机导航，步行到家需要十个小时。 我犹豫再三，还是点开和周砚舟的聊天框。 可还没打字，手机就震动起来。 我以为是他，心尖一颤，连忙点开。 却发现是群里，有人发了一段包厢里的视频。 他们正在给周砚舟唱生日歌，温宁站在他身侧，笑容娇俏。 一曲唱完，众人开始起哄，将温宁推到周砚舟身上。 周砚舟一向不喜欢肢体接触，连我靠近他，他都会下意识躲开。 可这次，他竟下意识搂住了温宁的腰。 两个人亲昵的宛若热恋中的情侣； 我心头一震，手机恰好没电，瞬间黑屏。 门外的风呼呼地吹，我冷得浑身发抖。 其实现在回去，也不算什么。 可我一想到周砚舟那冷漠的模样，脚步就像灌了铅，再也抬不动。 明明昨晚。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温宁。 他嗤笑一声，暧昧地摩挲着我的腰： “你整天瞎想什么？”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上赶着倒贴。” 第二章 四周陷入黑暗，风呼呼地吹，我冷得浑身发抖。 我和周砚舟相识十五年，纠缠三年。 他是出了名的桀骜难驯，可唯独对我百依百顺。 我以为，他至少是有点喜欢我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直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 我和周砚舟第一次的时候，他弄疼了我，我哭得撕心裂肺。 从那之后，他偶尔会温柔一点。 可温柔过后，只会是更猛烈的疾风骤雨。 他明知我怕黑，怕一个人，怕雨天打雷，却还是默许了陈凯的刁难。 也许，他早就厌烦了我。 昨晚他折腾到深夜，我早上起来，洗了个澡化了个精致的妆，才掩盖住一身的痕迹。 出门前，我看到了他送的那双YSL，犹豫再三，还是穿上了。 哪怕它并不合脚，哪怕我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可我想着，今天周砚舟过生日，他应该会应该会喜欢。 但现在，我走在雨中，看着被雨水浸湿的丝袜，感受着刺骨的寒意，只觉得好笑。 我慢慢地蹲下身，脱掉了高跟鞋。 鞋子落在湿漉漉的草坪上，我赤脚踩上去，冰冷的触感传来，却让我觉得轻松。 原来我从未喜欢过这双鞋。 就如同，我从未真正喜欢过，我和周砚舟的这段关系。 雨越下越大，我淋得一身湿透，只能躲在路边的树下，绝望地等着天亮。 就在我冻得昏昏欲睡时，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来。 看到车牌号的那瞬间，我心下一惊。 车窗降下，男人冷峻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沈南絮，上车。” 低沉的嗓音传来，竟是傅屿川。 他是周砚舟的师兄，自己开了家公司，和周家有商业往来。 他偶尔来参加周砚舟的聚会，却从不叫我小结巴。 哪怕我们并不熟，他也总是叫我的名字。 今晚我提前离开，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出言嘲笑的人。 “傅……傅先生，我……” 我冻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他却没有多问，淡淡道：“你不是有事？” “我顺路，送你。” 他一向聪慧，怎么会看不出我拙劣的谎言。 可他维护了我的体面，顺着我的谎话，给我留足了尊严。 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雨水倒也不显得狼狈； “谢谢。” 我打开车门，踢开脚边的高跟鞋，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车内的暖风迎面吹来，驱散了我周身的寒意。 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我后知后觉地觉得尴尬，低头用手胡乱地擦着头发上的水，却越擦越湿。 傅屿川扫了我一眼，淡声道：“去哪儿？” 我下意识说出一个小区名：“江岸花园。” 那是周砚舟在学校附近买的房子，也是这三年，我们共同的家。 第三章 话音刚落，我猛地顿住。 我才想起，我和周砚舟，已经结束了。 傅屿川挑眉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一路无言，车停在小区门口。 我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却听傅屿川道： “周砚舟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你愿意陪我做场戏么？” 我怔住，震惊地看向他。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位高权重，成熟稳重，怎么会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 见我久久没有反应。 傅屿川神色淡淡道：“你考虑一下，想好了加我微信，我们详聊。” 说着，他报了串微信号。 我回过神，下意识打开微信添加。 开机的瞬间，消息疯狂弹出。 群里满是“祝周哥和温宁99”的消息。 我自嘲地扯了扯唇，复制粘贴发送后退出群聊。 随后添加傅屿川，给他转了五百。 下车后，我拉黑了他。 虽然他说的是顺路送我，但我也没想白坐他的车。 我给他的微信转了五百，随后拉黑。 以后也不想再有联系，毕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做完这一切，我冷冷地开口： “这钱够车费，如果可以，我会给你打差评。” 我虽然穷，可也不是谁的钱都收。 说什么给我双倍这种话，简直是在用钱羞辱我。 他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话音落下，我摔门就要走。 可车门纹丝不动，竟然锁了。 傅屿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骂人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结巴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脸颊涨得通红。 “有病！” 我冷着脸，偏过头不再看他。 他淡淡的笑了，没有嘲讽，没有鄙夷，一脸认真； 他解开锁，淡淡道：“你再考虑一下。” 我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家，阿福扑到我腿上，我蹲下身，它焦急地舔舐着我的手心。 我反手将它抱在怀里，感受着它温热的体温，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 三年前，我在路边捡回阿福。 周砚舟一向爱干净，很不耐烦地说：“谁让你带回来的，快送走。” 我没想到，第二天，他就买了豪华狗窝和一堆宠物用品。 他明明可以细心，却从没发现我不爱穿高跟鞋，怕黑，怕打雷。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陪着周砚舟。 可我现在收拾东西才发现，几年的生活痕迹，几个小时就能抹掉。 我给周砚舟发了条消息： “你今晚回来么？” 消息石沉大海，我抱着阿福坐在沙发上，从天黑等到凌晨。 凌晨一点，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 周砚舟推门而入，看到我，他蹙眉道：“还没睡？” 我心脏一疼。 他果然没看到我的消息。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周砚舟，我们……” “散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淡淡道：“我先洗澡，身上都是酒味。” 说着，他径直朝卧室走去。 “周砚舟！” 我提高音量，起身叫住他。 “我们，散了吧。” 周砚舟转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耐。 “沈南絮，你又在闹什么？” 他扫到地上的行李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鼻尖一酸，咬唇道：“你昨晚，和温宁……” 话还没说完，周砚舟皱眉打断： “她跟我表白，我碍于场面，才没直接拒绝。” 我失望地看向他：“所以，你让我半夜一个人离开，也是碍于场面？” 周砚舟沉默片刻，移开视线。 我眼泪再也止不住，哽咽道： “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出气，说永远保护我。” “可现在，你明知道我怕黑，却让我在午夜独自离开。” “周砚舟，你变了。” 周砚舟冷笑一声：“大家都这么玩，玩不起可以不玩。” “再说了，今晚不是还有傅屿川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