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药。
沈亦微看了看时间，对周予淮说：“已经耽误你很久了，我自己打车去陆氏就行，你先去忙吧。”
周予淮收起手机，语气轻松：“不差这一会儿，我送你。”
沈亦微摇头，半开玩笑地说：“你一个总裁，总不至于连我离职，都要亲自盯着吧？”
对方没接她的话，只是径直走向停车场，回头看了她一眼：“上车。”
沈亦微无奈，只好一步一步跟上。
路上，周予淮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了个电话。简短交代了几句，并提出把会议推迟半小时。
沈亦微听见，皱眉道：“你真有会要开？那我自己去就行了。”
周予淮语气淡淡：“你脚还不方便。”
沈亦微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换完药的脚，没再反驳。
到了陆氏大楼，周予淮没急着走，而是和她一起下了车。
沈亦微有些意外：“你该不会真要跟我上去吧？”
周予淮神色自若：“反正都迟到了，不差这几分钟。”
沈亦微忍不住笑了：“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以为你是来挖墙脚的？”
周予淮侧眸看她，唇角微扬：“难道我不是？”
好吧，你是！
你说的都对。
要是让其他人看到洲华集团总裁，亲自送自己过来。免不了引起无端的猜测。
“你先去开会吧，应该没那么快。”
“好吧。”周予淮没有再坚持。
“你的脚可以吗？”他还是不放心的补充道。
“可以，右脚脚跟着地，慢慢走就行。”
看着沈亦微一步一步走上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到电梯门关闭，周予淮才开着车离开。
*****
沈亦微刚出电梯，脚踝处还隐隐作痛。
经过休息区时，看到林晚晴被一群人围着，正在分发精致的点心。
“大家快来尝尝，这是我特意从法国带回来的马卡龙。”
林晚晴甜美的声音传来，“阿沉说太甜了不爱吃，我就拿来给大家分享啦。”
她故意加重了“阿沉”两个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目光扫到沈亦微时，眼睛一亮：“哎呀～沈助理来得正好！能麻烦你，帮我分一下吗？我手都酸了。”
休息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亦微身上。
沈亦微看了眼他们离自己的距离，又看了看隐隐作痛的脚踝。
“抱歉，我的脚不太方便……”
“啊？”
林晚晴立刻露出受伤的表情，声音低了几分，“沈助理是不是看到我不高兴呀？我知道上次的事情，让你误会了……”
她低下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只是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如果沈助理不愿意，就算了。”
旁边几个同事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对沈亦微投来责备的目光。
“晚晴你别多想。”市场部的张姐立刻安慰道，“沈助理不是那种人。”
“是啊是啊！”另一个男同事附和，“沈助理平时最热心了。”
林晚晴抬起头，眼眶微红：“真的吗？那为什么？”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站着没动的沈亦微。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沈亦微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多多突然插话：“林小姐！微微的脚真的崴了。刚刚她走路都不方便，你没发现吗？”
刚从茶水间接水出来，多多就看到这么一出。
赶紧走过去，扶着沈亦微。
林晚晴的脸色变了变。刚要开口，余光瞥见陆沉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她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对不起沈助理。我知道，你因为阿沉的事情，不喜欢我……”
声音恰到好处地颤抖，“我只是想跟你搞好关系。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
沈亦微：？？
多多：？？
其他人：“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会。”
“我有个报表还没完成。”
陆沉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
沈亦微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那道熟悉的视线，像冰刃般抵在她的后背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沈亦微瞬间明白了。
“怎么回事？”陆沉的声音比往常更冷。
林晚晴抢先一步，挽着陆沉的手臂：“是我不好。我不该让脚受伤的沈助理帮忙……”
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睛，“阿沉，你别怪她。”
多多气得发抖。正要说话，沈亦微轻轻按住她的手。
“沈助理这是长能耐了？”陆沉昨晚开始就非常不爽。
听到人事说今天没见到沈亦微。
他还以为……
于是，特意来公司看看。
看她这会，不是好好地出现在陆氏了吗？
呵，说什么不要自己了？
许墨还说：不出三天就会回来找自己。
三天？
哪里需要三天。
陆沉心里这样想着，心情居然有一瞬的舒畅。
沈亦微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敬重、甚至喜欢过的男人——陆沉。
他又问都没问一句，就默认是她的错。
“陆总，”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如果您指的是：我没有在上班时间帮林小姐发零食，那确实是我的失职。”
陆沉皱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应。
林晚晴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柔软：“阿沉~”
“沈助理。”
陆沉冷声打断，眼神锐利地扫向她，“你的职责是什么？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陆氏留你有什么用？”
其他同事虽然表面都在干活，但是耳朵却竖的很高。
大家都纷纷在想，老板对沈助理，未免也太严苛了些。
但是却没人敢上前。
这会装耳聋是最明智的。
*****
沈亦微呼吸微微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她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她缓缓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既然陆总觉得我没用，那不如——”
她从包里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轻轻放在桌上，“我主动让位。”
空气瞬间凝固。
陆沉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一举动。眉头狠狠一皱：“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亦微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陆总既然对我这么不满意，我也不想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林晚晴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但是如果真的能让沈亦微离开，那也是自己喜闻乐见的。
她装作有些慌乱地看向陆沉：“阿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沈亦微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工位，收拾自己的物品。
陆沉这才发现，她的脚好像真的受伤了。
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低着头，仿佛手头的工作突然变得无比重要。
但沈亦微知道，他们只是不敢抬头。
她站在自己的工位前，慢慢收拾着那些零零散散的私人物品。
整个部门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鸣。
没人说话，没人起身，甚至没人敢往她这边多看一眼——
除了几个胆子大的，悄悄从显示器边缘投来视线。
当她弯腰去拔台灯插头时，实习生似乎想站起来帮忙，却被李姐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当她把那本厚重的专业书籍装进包里时，小张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像是犹豫要不要起身。
但最终，他还是低下头，继续敲击着无关紧要的文档。
没有人敢开口，没有人敢上前。
因为陆沉就站在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目光沉沉地望向这边。
收拾完，沈亦微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站住！”
陆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隐隐的怒意，“沈亦微，你以为辞职就能解决问题？”
沈亦微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陆总，这不是解决问题。”她轻声道，“这是结束问题。”
说完，她推开门，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
所有人依然低着头，仿佛她的离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有那几个胆子大的，在她转身走向电梯时，终于忍不住抬头，目送她的背影。
刚走出陆氏大厦，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只见上面一条短信跳出来：
「等我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