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常去的图书馆制造“偶遇”,在他独自坐在草坪上敲代码时,抱着一堆零食“不小心”坐到他旁边,叽叽喳喳地试图搭话,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只是皱着眉,偶尔才冷淡地回一两个词。
甚至打听到他喜欢的乐队,硬着头皮去听了一场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结果被鼓点震得心脏差点停跳,散场时脸色苍白得像鬼。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包括我自己。可那时的我,只想用最激烈的方式证明自己没有被抛弃,证明自己也有“价值”。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块冰山,竟然真的被我笨拙的、带着明显目的性的“热情”……融开了一丝缝隙。
具体是怎么开始的?好像是在一个下着冷雨的夜晚,我因为小组作业搞砸,加上对陈辛的恨意和对未来的迷茫,情绪崩溃,躲在学校那个废弃的旧天文台里哭得像个傻子。
不知道他怎么找到那里的,只记得他沉默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我遗落在图书馆的外套。
他没有安慰的话,只是把外套扔给我,然后坐在旁边生锈的铁架子上,一言不发地听着我断断续续的哭诉和咒骂。
那晚之后,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种奇怪的默契。他还是话不多,但默许了我的靠近。
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熬过通宵;一起在深夜的街头寻找还开门的Taco店;一起开车去海边看日出,他专注地调试相机参数,而我裹着他的外套在沙滩上睡得昏天暗地……
那段时光,像偷来的,带着报复的快意和一种不真实的甜蜜。我沉迷于他偶尔流露出的、冰山下的温柔,也沉醉于“征服”了高岭之花的虚荣感中,似乎真的把陈辛带来的伤痛抛在了脑后。
再后来,他身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Peanut,一只他在学校后街救助站领养的、只有几个月大的金毛寻回犬。Peanut有着湿漉漉的棕色大眼睛和一身柔软的、像阳光一样金色的毛发,它笨拙又热情。
有一次,我们坐在学校草坪上,Peanut在我脚边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我一边挠着它的小肚子,一边看着旁边专注看书的周屿,夕阳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鬼使神差地,我脱口而出:“周屿,我要当Peanut的妈妈!”
周屿从书本里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笑意,他伸出手,很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声音低沉带着宠溺:“不行啊,我不会跟小狗谈恋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温柔的笑,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我脸一热,嘴硬道:“那凭什么你是它的Daddy?我也要当它的Mommy!”说完自己都觉得幼稚又好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周屿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笑意更深,像是揉碎了星光。他放下书,把在我脚边打滚的Peanut抱到自己腿上,捏着它的小爪子对着我挥了挥。
一本正经地说:“Peanut,听到了吗?你以后有两个家长了,开心吗?”Peanut像是听懂了,欢快地“汪”了一声,伸出小舌头要去舔他的下巴。
那一刻,阳光、草地、犬吠、他眼底的笑意和那句带着玩笑意味的“Mommy”,构成了加州记忆里温暖明亮的画面。那只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啊!谁会当真?谁能想到,他竟然……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