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像一条搁浅的咸鱼在泥滩上扑腾,勉强伸长了胳膊,往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垃圾深处够去。手指在冰冷的铁皮、油腻的塑料和扎手的碎玻璃间摸索,好几次差点被划破。终于,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光滑、带着点弧度的硬物。
他捏住那东西,用力一拽。
一个东西被他从垃圾堆里扯了出来。
那是一个……酸奶杯?
杯身是廉价的透明塑料,大概也就超市里促销小杯装酸奶那么大。但里面的内容物显然和“新鲜酸奶”不沾边了。塑料杯壁上糊着一层厚厚的、凝固了的、类似老酸奶或者过期奶酪的灰白色不明膏状物,看起来像某种实验室失败的培养基。杯口原本密封的锡箔纸盖早已不翼而飞,边缘残留着被暴力撕开的锯齿状痕迹。整个杯子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过期奶制品酸腐味、塑料劣质味以及垃圾堆特有复杂气息的怪味,比刚才踩到的狗屎还要销魂几分。
郝运来捏着这个恶心的杯子,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下意识就想把这生化武器级别的玩意儿有多远扔多远。
“妈的,连垃圾都来欺负老子……”他骂骂咧咧地抬起手,瞄准了远处一个散发着馊味的泔水桶。
就在手臂即将甩出去的瞬间,他的动作却诡异地僵住了。
那是什么?
杯底,在那层凝固的、令人作呕的膏状物下面,似乎……有东西在极其微弱地闪烁?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介于荧光蓝和电子绿之间的光点,如同垂死萤火虫的最后一点微芒,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在污秽的杯底深处明灭。
郝运来愣住了。他把那恶心的杯子凑到眼前,眯起眼睛,试图透过那层厚厚的污垢看清里面。光线太暗,污垢太厚,只能隐约看到杯底似乎嵌着一点极其微小的、类似电子元件的东西?但更多的像是错觉,是阳光在污垢上折射出的幻影?
“眼花了吧?饿的?”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一个从垃圾堆里捡到的过期酸奶杯,里面还能有宝贝不成?
可那点微弱的光,却又一次,极其固执地,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他看得稍微清楚了一点。不是错觉!杯底那层污垢下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微弱,但真实存在!
一股极其荒谬、极其不切实际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他绝望的心脏。无数看过的小说、电影桥段在脑海里疯狂闪回:悬崖下捡到秘籍,垃圾堆里淘到神器,跳崖遇到老爷爷……难道?难道老天爷终于开眼,看自己倒霉到人神共愤,决定给个新手大礼包了?虽然这包装……实在是有点磕碜?
管他呢!再倒霉还能比现在更倒霉吗?踩狗屎、被鸟粪砸、被花盆追杀……还有比这更地狱的开局吗?万一呢?万一这恶心的杯子里藏着改变命运的钥匙呢?哪怕是把生锈的钥匙也行啊!
赌徒心态瞬间压倒了理智和洁癖。
郝运来的眼神变了。从万念俱灰的咸鱼,变成了输光了裤衩却看到最后一丝翻盘希望的亡命赌徒。他盯着手里这个散发着怪味的酸奶杯,眼神炽热得仿佛在看一个绝世美女……不,绝世美女都没这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