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就是这“医药费”三个字,像最沉重的枷锁,死死锁住了我的喉咙和脊梁,让我在屈辱和绝望中低下了头。
替身的自觉?
我缓缓抬起手,抹掉脸上冰冷刺骨的水珠。指尖触碰到皮肤,是温热的,活着的触感。胸腔里,那被烈火焚烧过的、被谎言践踏过的、被至亲背叛过的恨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苏醒,岩浆奔涌!
“呵……”一声低哑的、带着血腥气的笑,从我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苏玉琴眉头一拧:“你笑什么?疯了不成?”
“疯?”我猛地抬眼,目光直刺向她。那里面不再是过去的隐忍和麻木,而是淬了冰、燃着火的深渊,看得苏玉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挥臂!
“哐当——!”
那只精致的珐琅彩水盆,被我狠狠扫飞出去,砸在对面的雕花墙柱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盆体扭曲变形,碎片和水花四溅,在昂贵的手工地毯和墙纸上留下狼藉的印记。
“啊!”苏玉琴尖叫着跳开,昂贵的丝绒拖鞋被溅湿,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像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你…你真疯了!反了你了!来人!快来人!给我按住这个疯……”
门外的保镖听到动静猛地推门而入,两个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堵在门口。
“夫人?”为首的保镖看向狼狈的苏玉琴。
苏玉琴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抓住她!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东西给我捆起来!”
保镖立刻朝我逼近,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抓向我的肩膀。
前世,就是这样的力量,像铁钳一样将我拖向深渊。
这一次,我站着没动。在保镖的手即将碰到我肩膀的刹那,我微微侧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他们的脸。
“滚开。”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带着某种无形的、令人胆寒的煞气。那两个身经百战的保镖,动作竟然诡异地僵了一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迟疑。他们在我眼中,看到了某种不属于这个“怯懦替身”的东西——一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趁着他们这一瞬的凝滞,我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苏玉琴。她猝不及防,趔趄着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痛呼。
我不再理会身后的尖叫和保镖的呼喝,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单薄的衣服紧贴着冰冷的皮肤。我挺直背脊,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幽灵,带着一身水汽和决绝的寒意,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这间充满屈辱的客房。
2 宴会厅的复仇风暴
目标,是楼下那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那里,聚集着所有将我推入地狱的“亲人”和看客。
通往宴会厅的旋转楼梯铺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地毯,踩上去寂静无声。楼下隐约传来的弦乐声、谈笑声、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编织成一片虚伪繁华的背景音。越往下走,那声音就越清晰,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刚刚重生的神经上。
我湿漉漉地出现在楼梯口,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裹满污泥的石子。
瞬间,无数道目光汇聚过来。惊讶、疑惑、鄙夷、看好戏的兴味……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而下。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连乐队的演奏都出现了一个突兀的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