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悬停在顾亭柏头顶不足三寸之处,冰冷的锋芒映出他瞬间惨白如纸、布满惊恐汗珠的脸。
“萧将军!住手!”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
是皇帝!李承胤!
他竟亲自来了!
我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他穿着常服,但眉宇间那股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仪丝毫不减。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怒。
“陛下!”顾亭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陛下!”那粉衫女子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抱着孩子瑟瑟发抖,一双含泪的美目求助地望着皇帝。
李承胤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顾亭柏和那对母子,最后落回我脸上,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凿进我的耳膜:“萧蕴!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当这里是你西北的战场,可以随意砍杀吗?!”
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朕命你,立刻收刀!”
胸膛剧烈起伏,碎月在我手中不甘地嗡鸣,刀锋震颤,渴望着痛饮仇敌之血。腕骨被皇帝铁钳般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剧痛钻心。
“收刀?”我扯开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声音嘶哑“陛下,你问问这口棺材里的人!问问她能不能收手!”
李承胤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神里风暴凝聚。
他身后的内侍总管惊得面无人色,几乎要晕厥过去。
顾亭柏更是抖如筛糠,嘴唇翕动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粉衫女子更是把脸深深埋在孩子肩上,肩膀耸动,发出压抑的啜泣。
“放肆!”李承胤厉喝一声,帝王之威勃然爆发,震得灵堂里的白幡都微微晃动,“萧蕴!你眼里还有没有君臣纲常!有没有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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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法?”我猛地挣了一下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碎月的刀尖依旧悬在顾亭柏头顶。
“陛下跟我讲王法?那好,臣请教陛下!发妻停灵未葬,尸骨未寒,他,”刀尖猛地指向顾亭柏,“搂着新欢,在这灵堂之上,耀武扬威,这是什么王法?!逼死发妻,鸠占鹊巢,这又是什么纲常?!”
“你……你血口喷人!”顾亭柏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与莺儿……”
“闭嘴!”我暴喝一声,打断他的狡辩,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那个粉衫女子,“还有你!柳莺儿!收起你那套楚楚可怜的戏码!阿书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回报她的?嗯?”
柳莺儿被我吼得浑身一颤,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凄凄切切地看向李承胤,仿佛有无尽的委屈:“陛下……臣妇冤枉啊……臣妇与姐姐……”
“将军——!”
一声凄厉的哭嚎声从角落里传来。
银珠,阿文从江南带来的陪嫁丫鬟,像疯了一样扑出来,额头狠狠撞向棺椁。
一下子血花四溅。
李承胤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力道似乎松了一丝。
“将军!你要为夫人做主!”她抬起头,血泪糊了满脸,手指狠狠戳向顾亭柏,“小姐就是他们活活逼死的!去年腊月,柳姨娘故意打翻炭盆,滚炭泼了小姐满腿!皮开肉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