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医抖着手去掐世子的人中,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脸色比床上躺着的世子还难看。他猛地回头,对着苏氏,声音带着哭腔:“夫人!世子爷…世子爷怕是不成了!这…这是厥脱之兆!油尽灯枯了!快…快准备…后事吧!” 他说着,眼神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那两口黑漆棺材。
“我的儿啊!”苏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被旁边的婆子死死“搀扶”住,她捶胸顿足,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你怎么能丢下娘啊!景廉!我苦命的儿啊!”
整个房间瞬间被绝望的哭嚎和死亡的气息填满。下人们跪了一地,哭声震天。
棺材被几个小厮手忙脚乱地挪得更近了些,沉重的木头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苏嬷嬷红着眼(装的),指着我的鼻子尖叫:“都是这个扫把星!是她冲撞了世子爷!是她害的!夫人!把她捆了!给世子爷填命!”
无数道或怨恨、或恐惧、或麻木的目光再次钉在我身上,像要把我活剐了。
苏氏被“搀扶”着,泪眼婆娑(我呸),颤抖地指着我:“把这…这克夫的丧门星…给我…给我…”
就在这“群情激愤”,要把我撕碎填棺材的关键时刻——
4 毒计败露
我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极其微弱的气味,混杂在浓烈的药味、熏香味和苏氏那廉价脂粉味里。
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
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的甜腥?
这味道…不对!
绝对不是油尽灯枯的衰竭味道!
电光火石间,我脑子里猛地炸开一个念头——小时候,村里那个被毒蛇咬死的老猎户,咽气前身上散发的,就是这种甜丝丝的、让人作呕的腥气!
我爹说过,那是蛇毒入心!
我猛地看向世子乌紫的嘴唇,青灰的脸色,剧烈却无力的抽搐……这根本不是病!是毒!
强烈的求生欲像冰水浇头,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填命?填个屁!
想拉我陪葬?门儿都没有!
“都给我闭嘴!”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比苏氏刚才还要尖利的嘶吼。
这破锣嗓子在哭嚎声里硬是撕开一条缝。
所有人都被我吼懵了,哭声戛然而止,连苏氏都忘了“哭”,惊愕地瞪着我。
我像头被逼疯的小兽,猛地推开挡路的婆子,几步冲到床边。陈御医想拦,被我狠狠一把搡开。
“你干什么!你这贱人!休得亵渎世子爷尸身!”苏氏反应过来,厉声尖叫。
我根本不理她。
我一把抓起世子冰凉刺骨的手腕!
皮肤下,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但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急促的乱。
我凑近他的脸,不顾那浓重的药味,仔细嗅闻。
没错!那股甜腥的、腐败的杏仁味,就是从他的呼吸里透出来的!很淡,被药味盖着,但绝对有!
“你…你干什么!”陈御医气得胡子翘起,“世子爷已经…你还要如何!”
我猛地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陈御医那张惊惶的老脸,最后钉在苏氏强作镇定的脸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穿透力:
“他没病!”
“他是中毒!”
“有人想毒死他!也想毒死我让我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