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针针下去了,只道是老夫人身子不好,受不得这么大刺激。
大嫂私下拉着我嘀咕:「还真有这回事?」
二嫂撇撇嘴:「大家族里头去母留子的事多了去了,可咱婆母是谁呀,膝下就三个儿子个个有出息,怎么非养四弟这么个纨绔?」
我不置可否,且不说四弟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瞧婆母这反应,怕是八九不离十,只是各种内情,没有那么简单。
难就难在,瞧四弟这反应,怕是跟婆母离了心。
大嫂恨得咬牙:「听听那贱人挑拨的,去母留子,捧杀,换谁听了都得生疑心。」
「谁让四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呢?」
可如今这事既被撕开道口子,眼见是瞒不下去了。
婆母清醒后,果然把我们几个聚在房内,瞧那模样是准备坦白。
婆母灌了一口苦汤药,猛地咳嗽起来,换平日四弟早就巴巴递过蜜饯,可此时却充耳不闻,冷漠立在床边。
看样子,是吹进不少枕头风了。
婆母有些心寒,她缓缓张了口,原来那年婆母病重,侯府凉薄,早早定好了续弦的人,这人还出自婆母的娘家。
娘家美其名曰想送个落魄旁支的表姑娘进来,替她照顾儿子,可那表姑娘早已和侯爷暗通款曲。
更荒诞的是,婆母这病虽然凶险,却被一位路过的名医医好了。
这续弦的表姑娘尴尬了,摸着隆起的肚子咬着牙进门为妾。
许是怀胎时受了磋磨,她最终没能熬过生产那道鬼门关。
事后,婆母将四弟养在膝下,当时几个哥儿年纪尚小都在外求学,只知道娘亲大病一场后,因祸得福家里多了个弟弟,倒也没多想。
「儿呀,你因这件事,从此要与为娘生分了吗?」
婆母身子颤抖如风中枯叶。
「四弟,你说话呀?这些年娘待你如何你心里没数。」
大哥开口。
四弟从前最是油滑,如今却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往弟妹身后一缩。
四弟妹幽幽开口:「当年这件事逝者已矣,真相如何全凭您一张嘴。」
「你敢说,不是故意捧杀我家爷们?」
「你敢说,当年他母亲的事和你没半点关系?」
「你们这群土著哪有这么娇气,生个孩子就死了?」
大嫂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过去:「闭嘴。」
四弟突然死死护住妻子,眼里冒出寒气。
「大嫂,你让思思继续说。」
眼见家里进了这么个祸害,这祸害还是婆母三媒六聘一趟趟跑,才请回家的,难怪说四弟妹落水后脑子有病。
如今,她可不是成了搅家精了。
四弟妹摸了摸被打的脸,笑得有些狰狞:「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把我爷们养在膝下,以亲子视之?」
不是你做的干嘛想补偿?
这强盗逻辑,怎么有些难以反驳。
婆母气得打翻了药盏:「你,你,你搅家精,老四,快,和离,你立即写下和离书。」
四弟冷漠地盯着婆母:「思思,你说得对,他们果然容不下我们两口子。」
「我要分家。」
大哥二哥异口同声:「不行。」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想捆着我,把我困在后宅院里,生怕我将来出息了抢你的爵位。」
四弟俊朗的眉眼,显得刻薄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