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承认错误？”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一声叹息：“江月，林薇同学的父亲，刚刚为我们学院捐赠了一栋新的实验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要因为一时糊涂，毁了自己的前途。”
毁了我的前途？
我挂了电话，没有去辅导员办公室。
我走在校园里，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皮肤上。
赵晴和林薇迎面走来，她们身边簇拥着一群人，像两个得胜回朝的女王。
林薇看到我，停下脚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轻蔑。
她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跟我斗的下场。我不仅要你的创意，我还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像条狗一样，被赶出A大。”
她笑得花枝乱颤：“对了，忘了告诉你，组委会的复核已经结束了，结果就是，我，林薇，是唯一的原创者，而你，是窃贼。这世界，没有什么事钱搞不定的。”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胜利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和这种人，讲道理，摆证据，就像对着一堵墙弹琴。
我什么也没说，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我的沉默，在她们看来，是溃败的证明。
身后传来她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我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我几乎从不主动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父亲沉稳又温和的声音。
“月月，怎么了？”
我的鼻子猛地一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爸，你女儿被人欺负了。”
5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那五秒钟里，我听不到父亲的呼吸，只听得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然后，他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波澜。
“好些时候没有和你一起吃顿饭了，中午，我带你去吃碗面。”
“好的。”我点头。
半小时后，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停在校门口。
还是那张白色的牌照，在A大门口一众豪车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门卫看到后，眼睛都直了。
任何豪车在这个车牌面前都黯然失色。
父亲从驾驶座上下来，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头发里夹杂着几根银丝，看起来和任何一个来探望孩子的普通父亲没什么两样。
他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没有问谁对谁错，只是走过来，用他那双宽厚粗糙的手，轻轻掸了掸我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等久了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大排面了。”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一条小巷子里，那家开了几十年的“王记大排面”。
店里很小，油腻的桌子，嘈杂的人声，墙上的菜单都泛了黄。
父亲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碗大排面。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碗里那块最大的排骨夹给了我。
我埋头吃着面，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积攒了一整天的寒意。
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进面汤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