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入手的感觉异常坚硬冰冷,带着一种非生物的质感。
他屏住呼吸,心一横,用力一拔!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漏气般的声响。那根被他拔下的白刺,在离开仙人掌躯体的瞬间,竟在他指尖化作了一缕极其稀薄、转瞬即逝的白色烟雾,迅速消散在浑浊的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抗拒的强烈眩晕感如同海啸般猛地击中了他!视野瞬间被扭曲、拉长、旋转,办公室里惨白的灯光、堆积的文件、嗡嗡作响的电脑……所有景象都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疯狂地搅动、模糊、最终化为一片刺眼的白光!仿佛有人在他脑后狠狠抡了一记闷棍。
陈勉的意识,彻底沉入了那片无边的、吞噬一切的白色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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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夏威夷噩梦
“……嘿!菜鸟!醒醒!别装死!潮来了!”
一个粗暴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吼叫声,像生锈的铁片刮擦着陈勉的耳膜,硬生生将他从混沌的黑暗中拽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剧痛——不是来自头部,而是来自整个后背和肩膀,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刺、炙烤。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毫无遮挡的、仿佛带着实体重量的阳光,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视网膜上。他本能地眯起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
适应了几秒,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到令人心悸的、翻滚着白沫的碧蓝!巨大的海浪咆哮着,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层层叠叠地冲向岸边。海风,带着咸腥和灼热,像粗糙的砂纸,蛮横地刮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震耳欲聋的、永不停歇的海浪轰鸣声,取代了办公室里空调的嗡鸣和键盘的敲击,霸道地塞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张硬邦邦的高脚木椅上,头顶是一顶简陋的、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的蓝色遮阳棚,勉强提供着聊胜于无的阴凉。阳光像熔化的金汁,无情地从棚子的缝隙和边缘倾泻下来,灼烤着他。他低头看向自己:古铜色的皮肤(但多处呈现出一种极其不健康的、大片大片脱皮的状态,边缘卷起,露出底下脆弱发红的新肉,火辣辣的疼正是来源于此),身上只穿着一件荧光橘红色的紧身背心,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布料粗糙磨人。下身是一条同样湿透的、紧绷的黑色泳裤。脚上……光着,沾满了粗糙滚烫的沙粒。
“菜鸟!发什么呆!眼睛长脚底板上了?看海!看人!” 那个粗暴的声音再次在耳边炸响,带着浓烈的不耐烦和鄙夷。
陈勉猛地扭头。旁边另一张同样的高脚椅上,坐着一个壮硕得如同铁塔般的男人。皮肤是长期曝晒后的深棕黑色,油亮发亮,像抹了一层桐油。肌肉虬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反着强光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张线条冷硬、嘴角下撇的嘴,和下巴上浓密的、沾着沙粒的胡茬。他同样穿着醒目的橘红色背心,脖子上挂着一个磨损严重的哨子,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斜睨着陈勉。
“杰…杰森?”一个陌生的名字极其自然地脱口而出,仿佛早已叫了千百遍。陈勉自己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