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钻进管道,都如同一次短暂的活埋。污浊的空气几乎无法呼吸,粘稠冰冷的淤泥包裹着身体,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工具刮擦的刺耳声音。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管道深处传来的**其他**声音。
有时是“**滋啦…滋啦…**”,像是什么湿滑沉重的东西在缓慢拖行,刮擦着管壁。有时是“**咕噜…咕噜…**”,如同粘稠液体中冒出腐败的气泡。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若有若无、仿佛从极深地底传来的、压抑的、非人的**呜咽**。它不成调,没有词句,只有纯粹的、扭曲的痛苦和…**饥饿**。这声音与蚀空骨烙印在他脑海中的低语隐隐呼应,让他时刻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灰爪!发什么愣!三号主排污口堵死了,快去!” 监工尖利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钻风背上。那是一个同样形容枯槁、但眼神麻木凶狠的鼠妖,脸上带着长期生活在压抑环境下的戾气。
钻风一个激灵,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走向那条号称“**饕餮之喉**”的巨大管道入口。寒意更甚。他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这动作本身都带着绝望),弯腰钻了进去。
管道内部比他想象得更糟。淤积的云泥几乎堵死了通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混杂了沥青和凝固血块的深黑色,散发着浓烈的腐败甜腻气味。他奋力挖掘着,骨片烙印在掌心持续传来**灼痛**,仿佛在警告他此地极度危险。
就在他奋力铲下一大块粘稠淤块时,脚下猛地一滑!他整个人扑倒在冰冷的淤泥里,脸几乎埋进那深黑色的污秽之中。恶臭直冲脑门,但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手掌撑地时按到的东西——那淤块下方,管道冰冷的金属内壁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爪印**!
那爪印绝非鼠类!它更大、更宽,指端尖锐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力量感,深深嵌入金属内壁。更诡异的是,爪印周围的金属呈现出一种被**腐蚀**的青灰色,边缘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钻风猛地缩回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昨晚他明明仔细清理过这段管道!这爪印是哪里来的?!他惊恐地环顾四周黑暗的管道,只觉得那呜咽声似乎更清晰了,就在…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某个岔口!
“谁?!”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在管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瞬间被黑暗吞噬。只有那“滋啦…滋啦…”的拖行声,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响起,并且…更近了!
钻风头皮炸裂,再也顾不得清理,手脚并用地向管道口爬去,淤泥沾满全身也毫不在意。直到重新看到云泥坊那昏黄的光线,他才敢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胸而出。
回到分配给鼠役的、简陋潮湿的“窝棚”,钻风瘫倒在冰冷的云泥床铺上。他下意识地摊开手掌,看着那个暗金色、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烙印。灼痛感稍减,但低语声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嘲弄**和**引诱**。
“**融入…安宁…**” 那滑腻的声音低语着。
“闭嘴!” 钻风用仅存的意志力在心中怒吼。
“灰爪?”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钻风猛地坐起,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是**云童**。一个同样在云泥坊底层挣扎的少年仙吏,负责清洗和搬运那些最低阶、最污浊的“待处理祥云”。他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眼神是这里少有的、尚未被彻底磨灭的懵懂,但也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麻木阴霾。他是钻风在这里唯一能勉强说上两句话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