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三天快捷酒店,A市的物价都很高,加上刚毕业两个月不到,钱包里的现金越来越薄。
招聘软件刷到发烫,要么是工资够不上房租,要么是面试时老板的眼神黏在我胸口。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顾景城的号码输到第七位,我又长按删除。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拉不下面子主动找他。
想起他发烫的呼吸,想起那床滑溜溜的被子,脸腾地烧起来。
便利店的关东煮冒出白汽,我数着找零的硬币,听见广播里说 A 市下周要涨水电费。
我买了张回老家的火车票。候车厅的长椅硌得人骨头疼,我摸出那张名片,对着垃圾桶看了半分钟,终究还是塞进了牛仔裤口袋。
列车启动时,窗外的高楼往后退,像被揉皱的财经杂志封面。
3
院门外的争吵声像磨菜刀,我攥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推开斑驳的铁门,父母涨红的脸闯入视线,我将行李箱重重砸在地上。
金属滚轮与水泥地碰撞出刺耳声响:“又在吵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父母看着我回来了,都没再继续。
但父母亲眼睛瞪得像铜铃,视线直勾勾钉在我颈窝:“脖子上那印子咋回事?在外头不学好,跟野男人鬼混 ——”
“你胡说什么!” 我抓起门后的草帽砸过去,草帽在他脚边滚了两圈。
冲进西厢房时,门板被我甩得哐当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痕迹经过三天淡了很多,虽然回家前涂了隔离,但因天气炎热流汗花掉了。
一周来我闷头侍弄地里的棉花,指甲缝里嵌着黑泥。
这天晌午刚把堂屋拖到一半,院外突然炸开一串惊呼。
打玉米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父母举着沾着玉米须的手,跟我一起僵在原地。
村口扬起的尘土里,十几辆黑亮的轿车像游龙般碾过公路。
领头那辆劳斯莱斯的飞天女神标在日头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 找谁家的?” 妈拽着爸的袖口,声音发颤。
车队在我家门前停下时,我手里的拖把 “哐当” 砸在水桶里。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裤线笔挺得能裁纸。
他绕到另一侧扶人,银灰色头发的老夫人被搀着下了车,幽绿色旗袍上绣着暗金缠枝纹,手腕上翡翠镯子滑出温润的光。
男人转过身时,我喉咙突然发紧。
是顾景城。
他目光扫过院子里的玉米堆,最后落在我沾着泡沫的手上,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4
老夫人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声音像浸了蜜:“请问这是蓝瑶家吗?”
父母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爸手里的玉米棒 “啪嗒” 掉在地上,黄澄澄的玉米粒滚了一地。
“是…… 是哩!” 他结结巴巴应着,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
“我们是来提亲的。” 老夫人话音刚落,身后的保镖们就开始卸东西。
纸箱里的燕窝、茅台堆到半人高,红绸裹着的首饰盒在日头下闪得刺眼。
最扎眼的是三个黑皮箱,打开时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妈当场 “哎哟” 一声捂住胸口。
“这…… 这也太多了……” 爸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玉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