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魂魄被困在宫墙之内。
眼睁睁看着萧紫宴将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庶妹那然,立为了新后。
三年间,天灾不断,民怨沸腾。
国师说是我怨气不散,祸乱朝纲。
萧紫宴信了,亲自带人来做法,要我魂飞魄散。
他指着冷宫墙上我死前用血写下的「恨」字,满目憎恶。
「毒妇,死了还要装神弄鬼,吓唬然然。」
可他不知道。
那然天生哑巴,能发出声音的唯一办法,是取走另一个人的嗓子。
而我那满墙的恨字,是用割喉的血,写下的。
1
我死后的第三年,萧紫宴带着新后那然,踏入了这座囚禁我余生的冷宫。
一同来的,还有京城最有名的玄一道长。
我以魂魄之姿,飘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一身玄色龙袍,面容冷峻。
三年过去,他眉宇间的青涩早已褪尽,帝王的威仪日渐深重。
他身侧的那然,一袭明黄凤袍,妆容精致,眉眼间皆是得意。
她柔柔地靠在萧紫宴怀里,伸出纤纤玉指,点着我死前用血写满的那面墙,声音娇嗲,带着一丝后怕:「陛下,您看,姐姐的怨气好重,臣妾夜夜被她扰得睡不安稳。」
墙壁斑驳,上面是我用割喉的鲜血,一遍遍写下的「恨」字。
血迹早已干涸,变成了暗沉的褐色,可那股滔天的怨气,让整座宫殿都阴冷刺骨。
萧紫宴的眉头紧紧蹙起,眼中全是憎恶。
「毒妇。」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死了还要装神弄鬼,祸乱朝纲。」
玄一道长适时上前,躬身道:「陛下,前皇后怨气冲天,聚而不散,这才引得天灾连年,民心动荡。若要国泰民安,须立刻开坛做法,令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嗯。」萧紫宴颔首,「开始吧。」
那然依偎在他怀里,唇角勾起笑意。
我看着他们,心中一片冰冷。
魂飞魄散?
也好。
也好过日日夜夜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看着他们恩爱缠绵,看着我的恨意被他们当成笑谈。
法坛很快摆好,黄符飘散,木剑生风。
玄一道长口中念念有词,铜铃声声刺耳。
我感觉魂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要被撕成碎片。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见萧紫宴冷漠的脸。
他不知道。
那然天生哑巴,能发出声音的唯一办法,是活生生取走另一个人的嗓子,做成药引。
而我那满墙的「恨」字,每一笔都浸透着我被割喉时的血。
2.
我还记得那然刚进宫时的模样。
彼时,我还是萧紫宴最宠爱的皇后。
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朝堂内外暗流涌动。我凭着母家的势力,为他稳固江山,肃清前朝余孽。
那夜,宫中设宴,庆祝平定藩王之乱。
他喝了很多酒,拉着我的手,走到宫中最高的那座揽星楼。
「锦儿,」他眼中有星辰闪烁,「等天下太平,朕就陪你去看江南的烟雨,去赏漠北的落日。朕这一生,定不负你。」
我信了。
就像我相信,年初他亲手为我种下的那片梅林,来年一定会开出最美的花。
可我没等到花开,却等来了我那位庶妹,那然。
她是我父亲醉酒后,与一个婢女所生。因是庶出,又天生喑哑,从小在府中便受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