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就是为了挣脱爷爷令人窒息的控制欲,一个人跑到那个陌生的小城。
用身上仅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小的酒吧。
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苏思月。
她来应聘驻唱歌手,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抱着一把破旧的吉他,像一株倔强的小草。
来应聘的人里,她唱功不是最好的,长相也不是最出挑的,但她绝对是最特别的。
她梗着脖子,提出一堆匪夷所思的要求:
「我只唱我自己的原创歌曲,还有,我需要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似乎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
她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窘迫,声音却依旧坚定:
「我下个月要交学费了,我需要钱。」
那一瞬间,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同样执拗、不肯向世界轻易低头的我。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空有一身才华,却半点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不少人。
我成了她的经纪人,为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四处奔走,陪着笑脸,喝着伤胃的酒。
最难的时候,我卖掉了酒吧,把所有钱都砸进去。
带着她辗转于各大选秀节目,熬夜用买来的账号给她刷票做数据。
那段日子,一个冰冷的馒头,我要分着吃上两天。
我常常饿得眼冒金星,却还要笑着跟她说:
「思月,就快了,我们很快就要成功了。」
她终于拿下选秀总冠军的那一夜,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
我因为长期饥饿和疲劳,直挺挺地晕倒在了喧闹的舞台侧翼。
等我醒来,苏思月握着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她把那座沉甸甸的冠军奖杯塞进我怀里,哽咽着向我求婚:
「池严书,求你,你别不要我……」
「没有你,就没有苏思月。你是我的伯乐,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四周所有工作人员欢呼为我们的感情感动。
可这样的话,她后来对着镜头,又和别人说了。
肩膀被人粗暴地推了一把。
我猛地睁开眼,从浑噩的宿醉和尖锐的回忆中惊醒。
2.
「池严书,你怎么睡在沙发上?」
一睁眼,就对上了苏思月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大概是一夜没睡,精致的妆容斑驳,身上还穿着昨天上节目时那套昂贵的名牌套装。
没等我开口,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就劈头盖脸地砸在了我身上。
她吩咐道:「给我煮点粥,我饿了。」
我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看了看砸在身上的礼盒。
是昨晚她收到的赞助商礼品。
她居然连拆都没拆就扔给了我,旁边还写赠品两个字。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爬起来,去厨房为她洗手作羹汤,只是静静地丢开礼盒。
见我没动,苏思月不耐烦起来:
「你聋了?我说我饿了!」
「池严书,礼物我也给你了,不要再闹脾气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命令,只是弯腰,从茶几底下抽出了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
「你签了吧,我已经签完了。」
苏思月脸上的不耐烦僵住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离婚协议,随即嗤笑出声。
「池严书,你在家当家庭煮夫当傻了吗?」
她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