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唇上传来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凉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颤抖的触感。
那触感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冰冷刺骨的黑暗,彻底将她吞没。
清冽的、蕴含着浓郁生命精气的灵雾,丝丝缕缕地沁入肌肤,带来一种久违的、仿佛干涸大地被甘霖滋润的舒适感。
意识如同沉在深海中的碎片,艰难地一点点拼凑、上浮。
苏璃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熟悉的、氤氲着乳白色灵雾的穹顶,柔和的光线透过灵雾洒下,并不刺眼。身下是温润光滑的暖玉床榻,源源不断的温和灵力正透过玉床,滋养着她残破的身躯。
这里是……清虚门禁地深处,专为疗伤而设的灵泉洞府?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凶猛地倒灌回来——魔渊战场,那道魔威滔天的身影,被轻易夹住、寸寸断裂的孤鸾剑,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有……唇上那一点冰凉颤抖、如同幻觉般的触感……
江珩!
苏璃猛地想要坐起,丹田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的剧痛却让她瞬间闷哼一声,冷汗涔涔而下,重重地跌回玉床。
“师姐!你终于醒了!”守在床边的一个年轻女弟子惊喜地叫道,连忙上前扶住她,“别乱动!你的伤太重了!本命剑被毁,丹田旧伤又崩裂……”
“谁……送我回来的?”苏璃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疼痛,但她死死抓住女弟子的手腕,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血的刀子,“是不是……一个穿黑袍的……”
“啊?黑袍?”女弟子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师姐。是前线负责巡查的几位师叔在靠近魔渊外围的一处废弃传送阵附近发现你的,当时你就一个人昏迷在那里,周围除了些低阶魔物的尸体,没别人啊。”
“传送阵附近……一个人?”苏璃愣住了,心头疑云密布。
“是啊!”女弟子用力点头,脸上带着后怕,“师姐你当时伤得可吓人了!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大家都以为……”她顿了顿,赶紧岔开话题,“幸好发现得及时,掌门师伯立刻下令将你送到这灵泉洞府,又用了好多珍藏的灵药……师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苏璃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松开了抓着女弟子的手,失神地望着氤氲的灵雾穹顶。
不是他?
怎么可能不是他!
那种绝对力量的碾压,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魔气……除了江珩,还能有谁?
还有……那唇上转瞬即逝的冰凉……
是幻觉吗?
不!绝不可能是幻觉!那触感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
可他为什么……要送她回来?为什么要……那样做?
一个荒诞又让她浑身发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在羞辱她!像猫戏老鼠一样,将她彻底击垮、碾碎,却又故意留她一命,让她在绝望和仇恨中苟延残喘!
“噗——”一股更烈的腥甜涌上喉头,苏璃猛地侧过头,又是一口暗红的淤血喷在洁净的玉床边,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