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深几乎是半抱着我,逃离了那片是非之地。
他将我塞进车里,那辆黑色的宾利,曾是我的专属座位。
如今,物是人非。
车子平稳地驶向我们……不,是我和顾言深的婚房。那栋位于江边,我亲手设计的别墅。
一路上,顾言深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
这只手,曾为我戴上戒指,也曾亲手将我推向地狱。
我强忍着挥开他的冲动,顺从地靠在他的肩上,扮演着一个受到惊吓、寻求安慰的弱女子。
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
客厅里的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除了……
墙上,那副巨大的,我和顾言深的结婚照,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干净的白墙,突兀又刺眼。
我的心,像是被那片空白狠狠砸了一下。
真快啊,顾言深。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揽着我的肩膀,轻声说:
“那副画太大,看着睹物思人。我让人收起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以后,这里会挂上我们的照片。”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恨意,声音怯怯的:
“姐姐……不会怪我吧?”
“傻瓜。”顾言深笑了,捏了捏我的脸,
“她只会为我们高兴。这是她临走前,亲口对我说的。”
无耻。
我车祸前不到半小时,还在和他通话,讨论晚上去哪家餐厅吃饭。
我配合地挤出一个感激又羞涩的笑容,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我需要时间。
我需要了解苏清浅的一切,需要搞清楚这场谋杀的所有细节。
顾言深低头,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额头。
他的唇,慢慢地压了下来。
那张曾对我说过无数情话的唇,此刻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清浅!”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他惊慌的呼喊。
很好。
用柔弱来当武器,是苏清浅的强项。
从今天起,也是我的。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主卧的大床上。
我和顾言深的床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顾言深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
见我睁眼,他立刻俯身过来,探了探我的额头。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的关切。
我摇了摇头,虚弱地撑起身体。
“我没事,就是今天太累了。”
他替我掖好被角,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没考虑到你的情绪。知愿的离开,对你打击最大。”
他每一次提起“知愿”,都像是在用一把钝刀割我的心。
而我,必须面不改色。
我看着他,眼中蓄满泪水,小心翼翼地问:
“言深,姐姐的车祸查得怎么样了?找到那个肇事司机了吗?”
顾言深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还在查。警方说对方是酒驾,现场就…”他没有说下去。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当事人。
那辆逆行冲过来的大卡车,根本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而我车子的刹车,也恰好在那一刻失灵。
我低下头,像是被吓到了,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姐姐说过,她前几天刚预约了周三去做刹车保养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