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全国闻名的知性作家,电视上的她,穿着体面的连衣裙,温柔地畅谈着爱与家庭。
她说,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最珍贵的宝。
可我,她口中最珍贵的宝,正被她锁在黑屋里,饿得啃着发了霉的窝窝头。
屋外,是她为电视台记者们准备的丰盛宴席,肉香飘了半条街。
他们不知道,这位“国民慈母”的稿费,是靠饿死亲女儿换来的。
01
“安安,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电视机里,我妈柳书艺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她妆容精致,气质温婉,每一个字都透着母性的光辉,引得台下的观众连连点头,甚至有人在偷偷抹泪。
而我,她口中那块“最珍贵的肉”,正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从门缝里贪婪地嗅着从堂屋飘来的饭菜香。我快饿死了。
今天,是地区电视台来我们家做专访的日子。为了彰显她这位“先进作家”的简朴与对家庭的付出,柳书艺女士一大早就忙活开了。她炖了肉,烧了鱼,甚至还奢侈地做了道拔丝地瓜。此刻,肉香、油香、甜香混在一起,像一只只小手,挠着我空空如也的胃。
我三天没吃饭了。
只因为上次她带我去年会,我不小心把一点菜汤洒在了市领导的裤腿上,让她“当众出丑”。
“你就是个讨债鬼!天生来克我的!”
这是她关上柴房门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冰冷的铁锁“咔哒”一声,隔绝了所有的光和热,也隔绝了我对她最后幻想。
胃里烧得像有团火,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目光投向了墙角那个发了霉的窝窝头。那是我三天前藏起来的,现在,它是我唯一的希望。
就在我爬过去,准备将那救命的窝窝头塞进嘴里时,柴房的门,突然开了。
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是电视台的摄影师小哥,他大概是想找个地方抽根烟。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手里那黑乎乎、长了绿毛的窝窝头。
他愣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事。
果然,下一秒,柳书艺尖锐又带着恰到好处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她快步冲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动作快得像一头捕食的猎豹。她夺过我手里的窝窝头,飞快地藏在身后,然后紧紧地抱住我,对着一脸错愕的摄影师和闻声而来的记者,瞬间哭红了眼。
“这孩子……这孩子就是不让我省心!”她哽咽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我刚没看住她,她就跑来柴房玩捉迷藏,还把……还把喂鸡的窝窝头拿来玩。哎,都怪我,怪我没看好她。”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抱着我的手,在我后腰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疼,钻心的疼。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被母亲“抓包”后,委屈又后怕的泪水。
“柳老师,您别自责,小孩子嘛,都淘气。”记者们立刻上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安安真可爱,跟您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