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上的大司命与少司命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大秦十九公子赵壹？
东皇阁下命她们接近的目标，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见过十九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大司命盈盈起身行礼，少司命也微微点头示意。
其余阴阳家弟子纷纷躬身，周围百姓亦露出讶异之色。
这位监国公子，哪有半点传言中的愚钝模样？
"本公子想请二位入府一叙。”赵壹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若她们拒绝，他便只能强行请人。
然而，大司命粲然一笑："殿下相邀，荣幸之至，不如现在便动身。”
"殿下相邀，荣幸之至，不如现在便动身。”
大司命笑意嫣然，少司命亦轻轻颔首。
赵壹略感意外。
大司命向来冷傲，今日怎会如此热情？
不过，他并未深思，来日方长。
"甚好，二位请随我来。”赵壹转身迈步，又对阴阳家众人道，"其余人各自散去。”
阴阳家弟子看向大司命，见她眼神示意，当即行礼告退。
大司命与少司命翩然下车，行至赵壹身旁。
影密卫迅速上前，警惕地护卫在赵壹四周。
即便知晓赵壹实力非凡，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都退下，这里无需你们。”赵壹冷冷瞥了小伍几人一眼。
小伍等人只得默默退到一旁，但目光仍紧锁大司命和少司命。
两人周身散发的气息表明，她们的修为至少是大宗师初期，甚至可能比章邯更强。
若她们有任何异动，小伍等人会立即护在赵壹身前。
"十九殿下的护卫倒是令人意外。”大司命眼波流转，已看穿这些影密卫的修为——个个都是宗师境。
虽在她眼中不足为奇，但放眼大秦，已是难得的高手。
"意外？不过尔尔。”赵壹淡然一笑。
以他如今的实力，除了章邯，其他影密卫确实难入他眼。
听到这话，小伍等人面露苦笑。
他们无从反驳，毕竟谁都不是赵壹的对手。
赵壹转而打量起大司命和少司命："倒是二位，堪称大秦翘楚。
如此年轻便有这等修为，假以时日，或许能触及天人合一之境。”
大司命摇头轻笑："殿下说笑了，天人合一岂是易事？若真这般简单，世间天人境强者也不会屈指可数。”她深知自身潜力已尽，那双因修炼阴阳合手印而变得赤红如火、布满银色纹路的手，便是代价。
赵壹察觉她的落寞，却未出言安慰，反而负手望天，朗声道："天人合一，有何难哉！"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皆惊。
信手拈来？何等狂妄！
影密卫却心知肚明：对十九殿下而言，天人境确实并非难事。
见旁人震惊的模样，他们暗自得意。
"不出月余，本公子必入天人境！"赵壹豪气干云。
大司命与少司命对视一眼，竟莫名觉得他或许真能做到。
而围观百姓则暗自咋舌：这位监国公子未免太过自负，天人境岂是儿戏？只是无人敢出声质疑。
赵壹与二人一路闲谈，缓缓走向府邸。
人群中，一位白发老者目送他们远去，将方才一切尽收眼底。
“这位十九公子，当真狂妄至极。”老者抚须低喃。
“过刚易折的古训，赵壹竟全然不顾？”老者眉间浮起疑云。
先前赵壹那般招摇行径，分明是将“求战”二字刻在额前。
“若由这等人物执掌大秦，倒真不必忧心了。”
眼下在他看来，赵壹连胡亥都不如。
他尚不知晓，诛灭赵歇死士的正是赵壹。
白发老者赵无向本是赵国人。
昔年受赵王厚恩，国破后便带着赵歇及其幼弟流落江湖。
他将两位王族血脉抚育成人，誓死追随赵歇。
赵无向日夜期盼赵国重兴。
所幸赵歇不负所望。
如今赵无向仍尽心为赵歇奔波，甘为仆役。
待赵壹一行离去，他的身影也隐入街巷。
被弃的阴阳家弟子并未散去，反而潜入宫墙。
大少司命既随赵壹而去，众人只得自行寻觅月神与星魂。
......
归府后，赵壹当即命宫女为大少司命备好厢房，并设宴相待。
主座上的赵壹抬手示意，满桌珍馐映着烛光。
“寒舍粗陋，二位莫要嫌弃。”
此言令大司命心中暗哂：天下膳食，岂有胜过秦宫御膳的？
这般谦辞，倒似炫耀。
殊不知在赵壹看来，这些菜肴确实粗简——前世街边小摊的滋味远胜于此。
“十九殿下过谦了，想来世间再无胜过御厨手艺的佳肴。”
大司命勉强含笑回应。
静默的少司命凝睇赵壹，眸中思绪难测。
“请随意用膳，在本公子处无需拘礼。”
赵壹目光扫过身侧宫女，琥珀酒液顷刻斟满三尊铜樽。
江湖儿女的大少司命自不拒杯中物。
宴厅外，章邯正与影密卫低语。
“十九殿下携阴阳家二司命归来，意欲何为？”
他透过雕窗望见厅内对饮的三人。
“属下仅听闻殿下言及要事相商，其后二位便随行入府。”
“此刻殿下不许近侍，不知密谈何事。”
小伍面露难色。
虽不必再暗中监视，却也不敢违逆赵壹——毕竟无人是其敌手。
章邯眸光微闪，径直踏入厅堂。
不过面圣间隙，赵壹竟带回阴阳家要员，此事必须查明缘由以禀始皇。
“章将军来得正好。”赵壹执箸相邀。
听闻名号，大少司命起身行礼。
双方见礼后，章邯泰然入席。
忽见案前早已备好的碗箸与空樽，心头一震——
莫非十九殿下，早知我要来？
赵壹话音落下，大司命与少司命终于明白他为何命人备了四副碗筷与酒樽。
“既然章邯将军已到，本公子便开门见山。”赵壹目光掠过三人，语气淡然，“今日请二位前来，只为一事。”
“本公子希望二位能推算出六国余孽在咸阳的藏身之所。”
“届时，章邯将军将随本公子一同行动，彻底清除这些隐患。”
大司命与少司命并未立即回应。
此次下山，她们本有两项使命：一是协助月神与星魂，助嬴政找出墨家机关城所在；二是留在赵壹身边。
后者乃是东皇太一的临时安排，却未言明是否需为赵壹效力。
倘若只是普通事务，两位女子尚能自行处理，但牵涉到六国残留势力，她们一时难以决断。
百家学说纷争已久，而东皇太一与月神对待六国旧部的立场，她们并不知晓。
沉默良久，大司命终于开口：“此事非同小可，请公子允许我们斟酌。”
“有何难处？”赵壹神色平静。
在大秦统一六国之前，各家学派与诸侯国都有联系。
如今六国虽亡，残余势力仍在，局势更加错综复杂。
见大司命不语，赵壹继续说道：“诸子百家争斗多年，至今未见分晓。
若我猜测无误，两位此次下山，是为了协助陛下寻找墨家机关城吧？”
“此外，大司命是否计划改换容貌潜入墨家，对巨子使用六魂恐咒？”
此话一出，大司命面色骤变，眼中显出震惊。
她内心震动，如此隐秘的谋划，赵壹为何知晓？莫非他能洞察人心？
杀意从大司命眼底掠过，她冷冷注视着赵壹，若他真有这等能力，绝不能留！
“想除掉我？”赵壹依旧从容，似乎未察觉危险。
章邯觉察异样，手已按在剑上，随时准备行动。
少司命同样凝神戒备。
此刻，二人终于明白赵壹为何备下四套餐具，又为何等到章邯到来才表明意图。
“十九殿下真是深谋远虑！”大司命扫了眼章邯，最终压下杀意。
“此话不妥，本公子向来直率。”赵壹浅笑。
章邯默默注视着他，眼中满是不信。
自赵壹恢复神智以来，步步为营，怎会毫无谋划？今晨救下嬴阴嫚，察觉影密卫监视，都不是巧合。
“哼！”大司命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她与章邯看法一致，认定赵壹早有布局。
然而，赵壹并未过多思虑。
准备四套餐具，不过是预防万一罢了。
赵壹原本只是随口道出大司命的计划，但事已至此，只得顺势而为。
“若两位愿意协助本公子清除咸阳城内的六国余党，本公子承诺，若有机会，必将助两位突破天人境！”赵壹目光锐利，语气坚定。
他深知绝世武将的价值。
即便这承诺虚无缥缈，对大司命和少司命许下也无妨。
至于能否兑现，尚未可知，但赵壹自信终将踏入天人合一之境。
章邯听闻，心中一震。
助人突破天人境？
若真能批量造就天人强者，岂非惊世骇俗？
大司命和少司命半信半疑，却难掩心动。
习武之人，谁不渴望登临巅峰？
“十九殿下，请容我们再做考虑。”大司命语气冷淡。
起初，她对赵壹只是好奇，如今却因无法看透而心生警惕。
赵壹不强求，淡然道：“无妨，两位可先请示东皇太一或月神。”
阴阳家若参与此事，便意味着彻底倒向大秦，其中利害，非同小可。
大司命听闻，更加惊疑。
此人当真无法洞察人心？
“告辞，无论结果如何，必会回复。”
大司命起身离去，少司命紧随其后。
与赵壹共处一室，让她如坐针毡。
“来人，送客！”赵壹高声道，随即补充，“恭候两位下次光临。”
待二人离去，赵壹转向章邯：“将军认为，她们会应允吗？”
章邯笑道：“末将不知。”
心想，殿下既已命人备好厢房，想必胸有成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