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君吓得五官都扭曲变形,浑身像筛糠一样颤抖。
她突然疯了一般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不一会儿就渗出血来。
芷君哭喊道:"静妃!是奴婢对不起您啊!"她鼓起勇气说:
"是赵依指使奴婢把稻草人扔进您房间的。她就说……就说想捉弄您一下,不会有什么大碍……"
冯静冷冷问道:"赵依为什么要害我?"
芷君哆哆嗦嗦地交代:"她、她其实是要害皇后!想让皇后冤枉您,处罚您,好让你们互相仇视!"
冯静沉默片刻,突然叹息道:"芷君,看在你认罪的份上,本宫就饶恕你了……"
芷君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静妃开恩!天一亮。奴婢就给您多烧纸钱,要多少有多少!"
就在这时,"唬"的一声,所有蜡烛突然慢慢亮了起来。
皇帝赵铮打着哈欠走进来:"皇后,你这几日白天睡觉,夜里不眠,说要给朕看场好戏。原来就是这出啊?"
秦慕思抿嘴一笑:"皇上,臣妾原本也没把握。本想着自己守夜就行,谁知您也跟出来了。"
赵铮摆摆手:"行了,既然水落石出,都回去歇息吧。"
秦慕思点头:"正该如此。"
婉妃适时上前:"皇上、皇后,此事就交给臣妾等人处理吧。"
次日清晨,秦慕思在凤殿设宴,邀请赵统帅父女前来。
赵依一进门就四处张望,却发现芷君不见踪影,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宫女该不会是全都招供了吧?
宴席上,秦慕思笑盈盈地说:"赵统帅,前日冯丞相特意进献给凤殿一坛上等米酒。今日特邀二位共饮。"
赵统帅拱手谢恩:"多谢皇上皇后厚赐。"
赵依暗自心惊。父亲其实对此事一无所知。
赵统帅试探道:
"冯丞相可是为了冯静的事……"
秦慕思摆手道:
"稻草人之事就此翻篇。"
赵统帅正色道:"怎能如此轻饶?日后皇后如何树立威信?"
秦慕思顺势问道:"那依赵统帅之见,该如何处置冯静?"
赵统帅捋须道:"此等事务当由秦廷尉裁决。刑狱之事可大可小,后宫自行处置未免不妥。"
秦慕思突然压低声音:
"此事远不止稻草人那么简单。那稻草人身上还绑着一件要命的东西!"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幕后主使意图谋朝篡位!"
"什么?!"赵统帅猛地站起身,"这等大逆不道之罪,必须移交廷尉严查!若查证属实,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秦慕思神色凝重道:"本宫近日已查到些眉目。那人确实不是冯静,但她供出了真正的幕后主使!"
赵统帅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皇后,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秦慕思轻声道:"来人,带芷君上殿。"
赵统帅对这个小宫女毫无印象,倒是赵依闻言脸色骤变,惨白如纸。
秦慕思厉声喝问:"芷君,幕后指使是谁?"
芷君瑟瑟发抖,死活不肯开口。
婉妃之前布团塞住芷君的嘴,又命人将她五花大绑,以防她自尽。
秦慕思缓步踱步:"稻草人扎针这事,在本宫看来不过是恶作剧。皇上胸襟宽广,根本不会计较。本宫不过让冯静在冷宫思过,是赵依坚持要杖责五十……"
赵统帅闻言,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心知她在后宫兴风作浪。
秦慕思突然吩咐:"把芷君的家属都带上来。"
转眼间,芷君全家老小六口人被押到殿前,个个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秦慕思冷冷问道:"芷君,可是冯静指使你做的?"
芷君拼命摇头。
"那幕后主使可曾在此?"秦慕思又问。
芷君先看了看家人,摇头后又点头。
婉妃急得直推她:"快说!到底是谁?"
芷君颤抖着伸出手指,直指赵依。
"你!"赵统帅惊怒交加,"你指的是我女儿?"
芷君闭目咬牙,狠狠点头。
她心里明白:得罪赵依是死,得罪皇上是要诛九族!
两害相权取其轻。
赵统帅立即跪地叩首:"皇上皇后明鉴!微臣恳请彻查此事,不可轻信一个小宫女的片面之词。这可是灭门重罪啊!"
赵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皇上!皇后!芷君是在诬陷臣女啊!我从未让她做过这种事!"
秦慕思冷笑一声:"可你前几日不是找过她吗?你还质问她稻草人身上绑了什么?"
赵依语塞片刻,突然跪着往前爬了两步:"皇上!那稻草人确实是我一时糊涂做的恶作剧!但我发誓,稻草人身上绝对没有绑任何东西!那是芷君擅自所为!我拿全家性命担保!"
赵统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依的鼻子骂道:"孽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赵依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表哥!我真的没有啊!我发誓没有在稻草人上绑任何东西!我只是一心想要嫁给你,绝对没有谋朝篡位的念头啊!"
赵铮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神冰冷。
赵依突然转向父亲,哭喊道:"爹!您要相信女儿啊!我真的什么都没绑!"
赵统帅深吸一口气,转向秦慕思:"皇后,臣相信小女所言。请将稻草人上绑着的东西给臣过目,我赵家军定当彻查幕后真凶!"
秦慕思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其实那稻草人上面什么也没绑啊。"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赵统帅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不禁暗忖:秦慕思这丫头粗枝大叶,心思一点也不缜密,这般连环计策,定是她父兄精心教导的结果。
想到这里,赵统帅心如死灰!女儿这是自寻死路啊!
他强作镇定道:"皇后的意思是,这不过是个诱饵,为的是引蛇出洞,对吧?"
秦慕思挑眉反问:"赵统帅以为,该如何处置令爱?"
赵统帅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臣家中虽有十二子,却只有这一个掌上明珠。求皇后开恩!赵家军愿献上全部粮草!"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秦慕思的决断。
赵依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绝望。
而赵统帅虽然跪着,腰杆却挺得笔直,眼中闪烁着不甘与决绝。
秦慕思优雅地示意婉妃端上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几张写满墨迹的纸,那是放过赵依的全部条件。
"不只是粮草的事。"
秦慕思轻抚着托盘边缘,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当年太后从宫里偷运走的物件,如今都得原样奉还。"
赵统帅闻言,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这些年来,太后从宫中搬走的珍宝不计其数,具体数目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
秦慕思从袖中取出一个泛黄的账本:"太后案子了结后,本宫找到了当时经手的侍卫和宫女。他们交出了这份清单,赵统帅照着上面的东西,把国库补上吧。"
"这……"赵统帅死死盯着地面,指节因握拳而发白,却不敢发出半点异议。
"谢皇后开恩。"赵统帅最终咬牙道,"微臣保证三个月内办妥此事。"
"且慢。"秦慕思忽然抬手,"本宫丑话说在前头,不许搜刮民脂民膏来充数。我会派专人盯着赵府的一举一动。"
"是!皇后娘娘!"赵统帅额头重重叩在地上,声音里带着不甘与屈辱。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赵依瘫软在地上的抽泣声格外清晰。
她知道,父亲这辈子的基业,怕是要赔个精光了。
秦慕思嘴角勾起笑意,赵铮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这场博弈,她赢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