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K 的电磁炮炮口泛着幽蓝的微光，在昏暗的站台上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对准了苏璃的胸口。他脸上的疤痕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仿佛一条蠕动的蜈蚣。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病毒学家苏璃博士。” 老 K 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金属义肢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当年在天穹实验室，你可不是现在这副落魄模样。”
苏璃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被揭开旧伤疤的痛楚。“张启明，你还没死。” 她刻意加重了 “启明” 两个字，像是在念一个早已埋葬的名字。
林深突然想起了什么。拾荒者联盟的内部档案里提过，老 K 是五年前从天穹实验室的废墟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当时他的右臂被坍塌的钢筋压烂，是靠着自己改装的机械臂才活下来。而档案里关于他本名的记录，正是张启明。
“托你的福，” 老 K 猛地向前踏一步，电磁炮的嗡鸣声陡然尖锐，“那场‘意外’让我失去了整条胳膊，却看清了你们这些科学家的真面目。你以为改头换面就能躲掉吗？新绿盟的悬赏令，可是贴满了三个幸存者聚居地。”
林深下意识地挡在苏璃身前，消防斧横在胸前。他的异能突然躁动起来，视野里老 K 的轮廓边缘泛起淡淡的黄色光晕 —— 这代表威胁，但并非致命敌意。而苏璃的周身却萦绕着一层极淡的紫色，像是某种被压抑的能量。
“她是病毒学家？” 林深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想起妹妹持续不退的高烧，想起超市里那些变异的玲珑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苏璃突然嗤笑一声，手术刀在指间转了个圈。“没错，H9N7β 病毒的基因序列，有百分之三十七出自我的手笔。” 她抬眼看向林深，目光里没有丝毫躲闪，“包括让感染者保留肢体记忆的神经突触算法，也是我的研究成果。”
“你！” 林深的斧刃差点脱手。他想起那些行尸走肉般的感染者，想起保安至死紧握电棍的姿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病毒的空气传播特性是被人为修改的。” 苏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原始毒株只会通过水源感染，是有人在地震后篡改了基因链，用气溶胶扩散装置扩大了感染范围 —— 这个人，现在是新绿盟的首席顾问。”
老 K 发出一声冷笑：“编，继续编。当年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可是清清楚楚拍到你把病毒样本放进反应堆。”
“那是为了销毁它！” 苏璃的情绪彻底失控，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一叠照片，其中一张赫然是反应堆爆炸前的画面：穿着防护服的苏璃正将一个银色试剂箱塞进冷却管道，而她身后站着的男人，侧脸与老 K 有七分相似。
林深的视线突然聚焦在照片角落 —— 试剂箱的标签，和他在超市里打碎的那些一模一样，都印着 “天穹计划 - 第 7 代基因药剂”。
“嗬嗬……”
低沉的嘶吼声从隧道深处传来，打断了三人的对峙。林深猛地转头，看见轨道尽头的黑暗里亮起无数双猩红的眼睛。那些感染者竟然顺着通风管道追到了地铁站，最前面的几只已经爬上站台边缘，腐烂的手指抠着混凝土边缘，留下道道黑痕。
“血月的蜂巢思维开始覆盖这里了。” 苏璃迅速冷静下来，将照片塞回口袋，“它们能共享视野，我们被包围了。”
老 K 的电磁炮转向隧道方向，炮口的蓝光骤然炽烈。“算你们运气好。” 他按下义肢侧面的按钮，机械臂突然分解重组，变成一把重型机枪，“新账旧账，等解决这些杂碎再算。”
林深的异能疯狂预警，脑海里闪过无数交错的弹道轨迹。他看见三只感染者正沿着站台顶部的横梁爬行，它们的利爪在金属架上划出火星，目标直指老 K 的后颈。
“上面！” 林深猛地将老 K 拽向侧面。几乎同时，三道黑影从横梁上扑落，带起的腥风擦着老 K 的头皮掠过。
老 K 的反应快得惊人，机枪瞬间调转方向，弹幕在天花板上织出一张火网。感染者的躯体被打成筛子，黑色的血液溅满斑驳的瓷砖，却依旧在地上抽搐蠕动。
“这些是夜枭族的‘猎犬’。” 老 K 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被病毒深度改造过，痛觉神经早就坏死了。”
林深注意到，这些感染者的眼睛比普通变异体更亮，瞳孔里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晶状体结构。他的异能在接触到那些目光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 像是强行闯入了一个混乱的意识迷宫，里面充斥着破碎的命令：“抓住…… 带回去…… 献给女王……”
“它们在传递信息！” 林深捂住太阳穴，额头上渗出冷汗，“有个‘女王’在指挥它们。”
苏璃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装置，按下开关后，装置发出一阵蚊蚋般的高频嗡鸣。那些原本疯狂扑来的感染者突然停滞了动作，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劣质木偶。
“声波干扰器，能暂时阻断它们的神经信号。” 苏璃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只能维持三分钟，而且会加速我体内病毒的活性。” 她捋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爬着几道淡青色的血管，如同细小的蚯蚓在皮肤下游动。
老 K 的机枪暂时停火，他看着苏璃手臂上的血管，眼神复杂。“你也被感染了？”
“从实验室逃出来的时候就中了招。” 苏璃的声音有些疲惫，“靠自制的抑制剂吊着命而已。”
林深突然想起超市里的玲珑草，那些渗出黑色黏液的叶片与苏璃手臂上的血管颜色惊人地相似。“那种植物…… 和病毒有关？”
“玲珑草是病毒的天然宿主。” 苏璃点点头，“它的基因序列能与 H9N7β 完美结合，新绿盟一直在收集这种植物，说是要净化病毒，其实是想培育出更强的变异株。”
三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当干扰器的嗡鸣声停止时，感染者们像是从沉睡中惊醒，更加狂暴地扑了上来。老 K 的机枪再次怒吼，却明显慢了半拍 —— 他的机械臂连接处冒出了黑烟，显然刚才的高强度射击超出了负荷。
“跟我来！” 老 K 突然抓住林深的胳膊，朝着站台尽头跑去，“这边有拾荒者联盟的紧急避难所！”
苏璃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她在奔跑中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蓝色试剂，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的颈动脉。林深瞥见试剂管上的标签：“第 17 代抑制剂 —— 副作用：记忆碎片化”。
穿过一道伪装成自动售货机的暗门，三人跌进一个狭窄的地下空间。老 K 反手锁死铁门，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应急灯亮起，照亮了这个堆满零件和罐头的避难所。
“暂时安全了。” 老 K 靠在铁门上喘息，机械臂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我的电磁炮核心需要冷却，至少半小时内不能用。”
林深瘫坐在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身份复杂的人，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的异能还在隐隐作痛，脑海里残留着感染者的混乱意识，其中反复出现一个词：
“血月祭坛……”
苏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里带着血丝。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铺在地上。“这里是地铁三号线的换乘枢纽，往北三公里有个废弃的净水站。” 她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红色标记处，“那里有我藏起来的病毒样本，只要能拿到它，我就能证明不是我扩散的病毒。”
老 K 的目光在地图上停留了很久，突然开口：“净水站现在被夜枭族占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那些在夜间活动的感染者，它们的首领被称为‘女王’，据说已经进化出了完整的思维能力。”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刚才在感染者意识里听到的那个词，还有苏璃手臂上那些诡异的血管。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形：或许所谓的夜枭族，根本不是普通的感染者。
避难所的铁门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某种坚硬物体刮擦金属的锐响。老 K 猛地站起身，机械臂重新组合成炮管形状。
“它们找到这里了。” 老 K 的声音凝重如铁，“而且这次来的，不止是普通感染者。”
林深的视野里，整扇铁门都被浓郁的橙红色覆盖，其中还夹杂着几缕代表极高威胁的深红色，如同渗入宣纸的血滴。他握紧消防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