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炮的蓝光撕裂黑暗时，林深拽着苏璃扑进了地铁隧道的阴影里。老 K 紧随其后，机械臂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炮口残留的电荷在潮湿的空气中噼啪作响。
“抓紧铁轨！” 老 K 的吼声被蛛卫的尖啸淹没。林深低头看见脚下的铁轨正在震颤，不是来自追兵 —— 远处的隧道深处，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逼近，震得混凝土裂缝里渗出黑色的黏液。
他的异能突然呈现出诡异的波纹状扩散，视野里所有的深红色轨迹都在快速后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苏璃突然瘫软在地，手指死死抠着铁轨缝隙，瞳孔里的仪器纹路正在疯狂重组。
“是‘引信’…… 它们在引爆病毒黏液！” 苏璃的声音破碎不堪，却精准地刺入林深的耳膜。他这才注意到，刚才蛛卫的绿色体液滴落在铁轨上，正顺着接缝向两端蔓延，所过之处的金属表面泛起冒泡的脓疮。
老 K 的电磁炮突然哑火，机械臂的外壳烫得能煎鸡蛋。“该死的晶体过载了！” 他一拳砸在隧道壁上，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还有两百米到换乘站，那里有备用轨道车！”
林深架起苏璃时，发现她的后颈浮现出网状的青黑色纹路，像某种正在扩散的叶脉。这纹路让他想起超市冷藏柜里的玲珑草，那种诡异的共生感再次爬上脊背。
“你爸爸…… 也是这样异化的吗？” 林深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身后的爆炸声吞没。蛛卫显然不在乎同归于尽，它们正在用身体撞击隧道壁，试图引发坍塌。
苏璃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短暂聚焦。“他是天穹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 她的指甲掐进林深的胳膊，“当年的反应堆爆炸，是他亲手启动的自毁程序。他们说他死了，但我在病毒样本里…… 检测到他的基因标记。”
林深的异能突然捕捉到一道横向袭来的轨迹，他抱着苏璃向侧面翻滚，堪堪躲过从隧道顶部坠落的钢筋。蛛卫的六肢已经刺穿了混凝土，白色的晶状体在黑暗中亮成一排鬼火，其中最大的那只躯体上，竟然缠绕着生锈的锁链 —— 那是人类才会使用的束缚工具。
“它们在被驱使。” 林深突然明白过来，“这些蛛卫不是自主行动，有人在远程操控！”
老 K 已经冲到换乘站的闸机口，他用机械臂劈开扭曲的金属栏杆，回头却看见林深正站在铁轨中央，任由蛛卫围拢过来。“你疯了？！”
“看它们的晶状体！” 林深的声音异常冷静，他举起消防斧指向最近的蛛卫，“那上面有投影装置，操控者就在附近！”
蛛卫的攻击突然停滞，晶状体同时转向隧道左侧的检修通道。林深的异能顺着那道视线延伸过去，在黑暗的通道深处，捕捉到一个微弱的黄色光点 —— 威胁等级极低，但散发着与蛛卫同源的能量波动。
“是信号发射器！” 苏璃突然尖叫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断裂的光纤，“用这个！干扰它们的神经信号！”
林深接住光纤时，触感冰凉如蛇。他想起苏璃的声波干扰器，突然明白这截光纤或许是同一套设备的残骸。蛛卫的晶状体开始闪烁红光，显然操控者已经察觉，六肢同时扬起，骨刺在隧道壁上划出刺耳的弧线。
老 K 突然将机械臂插进铁轨的供电盒，电火花瞬间照亮他扭曲的脸。“拼一把！” 他嘶吼着按下某个隐藏按钮，机械臂的外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泛着绿光的核心 —— 那东西的形状，竟与蛛卫胸腔里的绿色晶体一模一样。
“嗡 ——”
强烈的电磁脉冲以机械臂为中心扩散开来。蛛卫的动作瞬间迟滞，晶状体上的红光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林深趁机冲进修检通道，光纤在他手中发出蜂鸣，刺入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时，里面传出齿轮卡壳的脆响。
“搞定了！” 林深拽出光纤，发现尖端沾着银白色的液体，与他在超市里接触的试剂箱液体如出一辙。
蛛卫的晶状体突然集体暗下去，躯体软倒在铁轨上，绿色的体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老 K 靠在闸机上大口喘气，机械臂的核心还在泛着危险的绿光，外壳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你胳膊里的到底是什么？” 林深终于问出这句话，消防斧的斧刃映着那抹绿光，“苏璃说，那是反应堆核心。”
老 K 的动作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臂，突然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天穹实验室的‘遗产’。当年我被压在废墟下，是它救了我的命 —— 用病毒的能量维持我的生命体征，代价是……”
他突然扯开衣领，林深看见他的锁骨下方，皮肤已经透明化，能清晰地看见跳动的绿色血管，与苏璃后颈的纹路如出一辙。
“代价是和它们变成同类。” 老 K 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也是我为什么恨苏璃，她父亲设计的反应堆，最终都成了奴役我们的枷锁。”
苏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绿色晶体。“那不是枷锁……” 她指着换乘站的电子屏，那里还残留着破碎的新闻画面，“是方舟计划的启动钥匙。我爸爸说过，只有让病毒能量过载，才能打开实验室的地下入口。”
林深的目光落在电子屏角落的日期上 —— 正是二十年前，与夜枭族首领变异时间吻合的年份。他突然想起苏璃没说完的话，那个在净水站祭坛里的存在，那个用活人提炼病毒原液的 “女王”。
铁轨尽头传来轨道车行驶的轰鸣声，不是来自他们要去的方向，而是从净水站那边驶来。老 K 的机械臂突然指向隧道口，那里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人穿着破烂的研究员白大褂，半边脸覆盖着白色的晶状体，手里牵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 是刚才那只最大的蛛卫。他的左眼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正透过浑浊的瞳孔，死死盯着苏璃。
“小璃……” 沙哑的声音从晶状体下方的裂缝里挤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爸爸…… 来接你了。”
苏璃的瞳孔骤然收缩，后颈的青黑色纹路瞬间蔓延至脸颊。林深的异能在这一刻疯狂报警，视野里那道身影的轮廓被深红色包裹，却在心脏的位置，跳动着一点微弱的蓝色 —— 那是与林深妹妹林溪相同的，代表 “安全” 的颜色。
轨道车的灯光越来越近，照亮了那人白大褂上绣着的名字：苏明远。正是新闻里记载的，天穹实验室自毁程序的执行者，被官方宣布死亡二十年的病毒学泰斗。
老 K 的机械臂突然自动抬起，炮口对准了苏明远。林深看见他的手指根本没碰控制按钮，那抹绿光正顺着金属表面，自发地汇聚成能量束。
“它在害怕。” 林深按住老 K 的胳膊，声音低沉，“你胳膊里的核心，在害怕苏教授。”
苏明远的蛛卫突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六肢不安地刨着地面。轨道车的灯光里，林深看清了它胸口的编号：734—— 与老 K 机械臂内侧刻着的数字，完全一致。
隧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明远的人类眼睛里流下绿色的泪水，锁链在他手中缓缓收紧。林深知道，他们距离净水站只有一步之遥，但眼前这个半人半怪的存在，这个苏璃的父亲，才是真正的答案钥匙。
而轨道车的轰鸣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更庞大的动静 —— 从净水站方向涌来的，不是援军，是足以淹没整个隧道的，变异生物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