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奔雷出,千里无鬼魂。
谢无咎虽只是养气境的菜鸟,但“闪电奔雷拳”却并非凡俗法诀,乃是蓝星上清茅山的顶级传承之一。
当然,他所修并非正统,仅是凭记忆拼凑,再以异界法诀魔改而成的残本,但即便法门残缺,威力却依旧惊人。
眼见这位临时队友如此生猛,百里钧也仿佛换了个人,只见他拎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冲入魔群,与谢无咎并肩杀敌,一时间剑气纵横,电弧激荡,赤眦魔哀嚎连连,前后不过半刻,城隍庙前魔群已然荡平。
“痛快,着实痛快!”
“此处魔患已除,诸位莫要耽搁,咱们往东北去如何?那边魔气弥漫,想来魔物必然不少……”
百里钧只觉通体舒畅,此刻战意正浓,巴不得魔物再多些才尽兴,他意气风发拉着众人,尤其不忘招呼谢无咎,再来一场痛快淋漓的厮杀。
“不行了,真不行了……”
谢无咎几乎是脱力地瘫坐在地,浑身已然湿透,像刚从桑拿房爬出来,方才战斗时还未察觉,此时一停下,才发现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吧,老弟,你这也太虚了……”
百里钧一脸无语,这小老弟爆发起来倒是挺猛,就是这持久力着实差点意思,才打半刻钟人就不行了,搞得他不够尽兴,憋得不上不下的难受。
“罢了罢了,我百里钧也不是小气人,这颗回气丹送你。”
谢无咎满脸新奇地接过丹药,他在蓝星也研究过炼丹术,只不过炼出来的都是些黑糊糊,莫说是人,连狗都不吃。
他特意把丹药举到鼻前嗅了嗅,一股浓郁药香扑面而来。
“连请神、雷法都有,这丹药应该不至于有假。”
心中这般想着,他毫不犹豫将丹药吞下,还未来得及品尝味道,药力就如泉水般涌出,灵气在体内奔涌,四肢百骸一瞬间被灌满,疲软的身体登时来了力气。
“既然恢复了,就别耽搁。”百里钧眉头紧蹙,沉声道:“这场魔灾,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身为除魔司校尉,他常年行走在妖魔战斗的第一线,对于各种魔物习性了如指掌。
“赤眦魔不过是低阶杂魔,就算侥幸潜入人间,也断然不会有如此规模,还这般成群结队的送死……”
他猛然抬头看向县城中央那团翻涌的魔云,声音变得凝重:“那里!有人在召唤更强的魔物!”
远处魔云越发沸腾,众人不敢迟疑,迅速会合后,直奔县城中央区域而去。
待众人赶到时,县城中央的魔物已被清除殆尽了,只是领头的张县令脸色很是不好,尤其是看到百里钧,脸色更加阴沉。
“赤绶校尉?你是哪一司的,叫甚姓名。”张青玄语气不善地问道。
百里钧倒很是从容,不卑不亢地回道:“雷部除魔司,百里钧。”
他很理解张县令的心情,三五载辛勤治理,一朝魔灾突起,全都白干了,死了这般多凡人,便是有再大的功劳,考评也落不得好,甲等不同想了,能保个丙中就算运气不错了。
这可不是蓝星古代那种官场游戏,道廷仙吏考评不仅关乎权位和俸禄,更与修为直接挂钩。
此界玄门体系中,若无“果位”加身,即使你天赋再高,功法再强,终生也不过练气境而已,绝无可能踏入金丹境!
这正是道廷对玄门修士的辖制方式,养气、练气只要灵气充足,你大可自由修行,但若想更进一步,则必须入世取得“果位”方可,仙吏、军伍亦或是阴司,只要入职都有“果位”加身。
张青玄已任职青冥县令九年了,前两次考评皆是甲等,原本升迁有望,谁料今年魔灾突起,眼下百姓死伤严重,整座县城也几近沦陷,甚至连雷部除魔司都被惊动了。
“若被评为丁等,不但升职无望,想来连县令职位也要被撤!”
“该死,明明已经严防死守了,怎的还有魔物作乱!”
张县令咬牙切齿,心中几欲滴血。
“这是……”百里钧声音发紧,指着那个被黑红色结晶包裹的巨大凹陷,“……血池?”
“不错。”张青玄恨声道:“是血池献祭的仪式,这群赤眦魔妄图召唤魔尊!”
根据道廷典籍记载,魔尊若想降临人间,须以千人血魂祭祀唤醒魔尊意志,还需准备一具“肉身容器”,待时机成熟,供予魔尊意志夺舍,一旦完成,魔尊便能现身人间。
百里钧脸色大变,“这么说……魔尊的肉身容器,很可能就在青冥县中?”
“不是可能,是一定。”张青玄目光扫过血池,脸色很是难看,“这里的血池已然祭祀完毕,魔尊意志随时可能降临。”
“我得立刻上报。”百里钧取出传讯玉符,同时望向天色渐暗的北方,“道廷若反应慢一步,下一座血池,就不是在县城,而是在州府了。”
“没用的,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张青玄低声喃喃。
“该死!”百里钧面色一沉,“魔气屏蔽了传讯玉符!”
话音未落,血池中央的裂缝中忽然涌出缕缕漆黑魔焰,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魔焰中缓缓浮现,轮廓朦胧而诡异,仿佛某种古老存在正从深渊苏醒。
几乎在同一时间,县城四处尚未肃清的赤眦魔,忽然齐声嘶吼,陷入彻底癫狂。
它们嘶吼着、咆哮着,像疯了一般朝县城中央的血池蜂拥而至,哪怕途中遭遇攻击、被剑刃斩断肢体,也毫无畏惧,它们争先恐后地冲向血池,像是受到某种无形的意志驱使……
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纵身跃入血池!
一只、两只、数十只、上百只……
赤眦魔的尸体接连坠入血池,激起滔天血浪,血水翻腾间,魔焰愈发旺盛,仿佛这无数魔物的鲜血与残魂,正为池中那即将苏醒的存在,献上最后的祭礼!
人群中的谢无咎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像是置身于某种邪异梦魇之中,不禁喃喃道:
“怎么……前一刻还是道法无敌,这一瞬就成了魔焰滔天?”
他站在人群之中,整个人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忽然……
血池中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轻飘飘地落入他的耳中:
“你就是谢无咎?”
谢无咎猛地一怔,“我……是不是听到有人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