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无声地打开。
林策站在那里。
他身后是冰冷的金属轿厢。
他身前是赵金龙奢华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站着两个人。
满脸惊恐的赵金龙，和双腿打颤的张彪。
林策的目光越过他们。
看向办公室侧面那扇紧闭的实木门。
他感觉到，门后有他要找的人。
那个正在哭泣的弱小生命。
赵金龙身体在颤抖。
他看着这个穿着快递工服，身上带着伤痕的男人。
他终于明白，将眼前的男人和窗外的三架武装直升机，以及楼下的装甲车联系在了一起。
他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这不合常理。
这不符合他过去几十年对世界的认知。
一个快递员。
一个社会底层的匹夫。
怎么可能调动军队。
怎么可能引来足以夷平一座小城的武装力量。
“你，你到底是谁？”
赵金龙的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恐惧。
林策没有回答他。
他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脚踩在办公室柔软昂贵的地毯上。
他向前走了一步。
张彪的身体猛地一抖。
他下意识向后退去。
后背撞在冰冷的落地窗上，再也退无可退。
林策又向前走了一步。
赵金龙的身体也向后退。
他踉跄着撞在巨大的办公桌上。
用手撑着桌子才没有倒下。
林策停下脚步。
他站在办公室中央。
离赵金龙还有五米。
他没有再动，只是平静地看着赵金龙。
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南江市，市府大楼。
市长办公室灯火通明。
市长刘建国正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踱步。
他手里的电话没有停过。
“喂！我是刘建国！市公安局吗？告诉我，街上那些军队是怎么回事！你们和军方沟通过没有！”
“什么？地方守备部队说他们一无所知？还让你们不要干涉？混账！”
他用力挂断电话。
又拨出另一个号码。
“喂！接南江卫戍区司令部！我是刘建受！我要找你们的吴司令！”
电话很快被转接。
“老吴！是我，建国！你马上告诉我，你的人是不是在市中心搞什么演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市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焦急的声音。
“老刘！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天大的冤枉！那根本不是我的兵！我手下所有的部队，都在军营里待命，没有一个出去的！”
“不是你的兵？那是谁的兵！”
刘建国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升高。
“我不知道！我的人报告，那些车辆和直升机的涂装和型号，都不是我们战区的常规装备！我联系了战区指挥部，他们只回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无可奉告，全力配合，严禁干涉。”
“什么？！”
刘建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出大事了。
出了一件他这个级别连知情权都没有的大事。
“老刘，你最近是不是批了什么项目，或者得罪了什么人？”
电话那头，吴司令的声音小心翼翼。
刘建国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金龙地产。
他想到了赵金龙。
那个他一直关照的不法商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挂断电话。
立刻拿起另一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他拨通了赵金龙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只有一阵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赵金龙！是我！”
刘建国对着电话怒吼。
“你他妈的到底惹了什么天神！你告诉我！你到底惹了谁！”
他吼完，电话那头依旧是死寂。
然后，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陌生男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他很快，就会去一个你永远也联系不到的地方。”
那个声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刘建国握着电话，整个人如坠冰窟。
南江市的街道上陷入了混乱。
无数车辆被堵在通往市中心的各个路口。
鸣笛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开着一辆崭新跑车。
他被拦在由装甲车组成的临时关卡前。
他降下车窗，对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嚣张地喊道。
“喂！你们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耽误了我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个士兵没有说话。
只是转过头，冷漠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花衬衫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升起车窗。
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的场景，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整座南江市，这座繁华的南方都市，在这一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喧嚣与傲慢，在那些冰冷的枪口和眼神面前，都变得脆弱不堪。
南江市电视台，新闻直播间。
一名年轻的女主播，正对着镜头紧张地播报突发新闻。
“各位观众，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晚间，我市市中心突然出现大规模军事调动。”
“目前，尚不清楚此次行动是军事演习还是其他任务，市府方面暂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们的记者，正在现场为您发回报道。”
画面切换到外景记者的镜头。
那个记者正站在一个被封锁的路口外。
他身后是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更远处钢铁巨兽般的装甲车。
“观众朋友们，我现在就在金龙大厦附近的路口，大家可以看到，现场已经完全被军队接管。”
“所有的车辆和行人都无法通行，气氛非常紧张，我们尝试联系警方和军方，但……”
记者的声音突然中断。
电视画面变成一片雪花。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导播在耳机里大喊。
“怎么回事！信号呢？信号怎么断了！”
“导播！不是信号的问题！是我们的直播线路，被从源头上切断了！”
技术人员的声音带着惊慌。
就在这时。
直播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电视台的台长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
他手里握着一个正在通话的手机。
他对着所有人用尽全力吼了一声。
“停下！所有关于军事调动的新闻，全部停下！立刻！马上！”
金龙地产大厦，顶层办公室。
赵金龙的手机从手里滑落。
他听到了那个陌生的声音。
听到了自己命运的宣判。
他抬起头，绝望地看着林策。
“你，你……”
他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策没有理会他。
他朝着关着李萌的休息室的门走了过去。
张彪站在门边。
他看着走过来的林策，身体抖动。
他想跑。
但他的腿不听使唤。
“滚开。”
林策走到他的面前，开口说了两个字。
张彪被电击了一般，连滚带爬地向旁边让开。
林策伸出手。
握住了休息室的门把手。
他轻轻一拧。
门是锁着的。
林策没有去拿钥匙。
他抬起脚，向前一踹。
“轰！”
一声巨响。
那扇厚重无比的实木门，被直接踹开。
门锁从门框里崩飞出去。
整扇门向内倒去，重重砸在地上。
烟尘弥漫。
林策走了进去。
他看到了。
在休息室的角落里。
那个小小的身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她的嘴巴被胶带封着。
脸上挂满了泪痕。
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她看到了林策。
小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嘴里发出“呜呜”的绝望哀鸣。
那一瞬间。
林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然后捏得粉碎。
他压抑了整整三年的所有情感、愤怒和杀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没有回头。
用一种平静到极致，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声音，对着身后的赵金龙和张彪，说出了他在踏入这间办公室后的第一句话。
“你们，都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