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鸿蒙砚中,墨渊终于揭开了笔荒的神秘面纱。令他震惊不已的是,笔荒竟是他当年从笔锋上掰下的那截“勇气”所化。那截笔画承载着他一直不敢面对的坦荡与真实,在废字冢中历经三千年的孤独与委屈,最终幻化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以为丢弃我就能变得完美?”笔荒的声音在砚底如洪钟般回荡,“你害怕的,不过是承认自己与那些废字一样,本就不完整!”
墨渊刚欲开口回应,字宙突然剧烈摇晃,仿佛天崩地裂。原来是笔荒将自己的全部力量融入了空白创世碑,妄图重写整个字宙,使每个字都变得方方正正,毫无缺漏。然而,被改写的字却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变得蔫头耷脑,毫无生气。世间万物也随之变得千篇一律,人们的笑容与泪水皆如出一辙,连行走的步伐都整齐划一,整个字宙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寒冬。
“要么与我一同书写完美的字宙,要么眼睁睁看着你所守护的残缺尽数消失!”笔荒的声音从碑中如雷霆般炸响,充满了疯狂与决绝。
墨渊望着几乎消失殆尽的纸瑶的“我”字,心中涌起一股视死如归的坚定信念。他没有丝毫犹豫,毅然举起那支带着缺角的笔,没有试图补全缺角,反而以缺角为锋,在碑上重重地写下一个“我”字。起笔时,墨色依旧带着几分暗沉,那是他坦然接纳自己内心的恐惧;收笔时,他故意保留缺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倔强星辰;而笔画中间,却突然亮起璀璨光芒,流淌着仓颉先生消散时留下的智慧之光。
随着这个“我”字的落成,奇迹发生了。所有被改写的字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善”字的血痕渐渐褪去,重新焕发出善良的光辉;“念”字的点再次明亮起来,仿佛重新燃起了思念的火焰;就连废字冢里的碎笔画,也如获得新生般开始欢快地跳舞。
笔荒在碑中见状,不禁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震撼,喃喃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你?”
刹那间,笔荒如万千光点般消散,融入墨渊笔锋的缺角处。原来,当墨渊接纳了内心的恐惧,勇气便如破茧而出的蝴蝶,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纸瑶的“我”字瞬间清晰起来,与墨渊的“我”字并排而立,宛如两朵刚刚绽放的娇艳花朵,相互辉映,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墨渊并未选择重刻创世碑,而是在其旁立下一块新碑,碑上镌刻着:“字有缺角,才生得动;人有遗憾,方活得真。”
自那以后,废字冢逐渐有了一个充满生机的新名字——“生笔塬”。
墨渊不再局限于蹲在断碑旁修补残字,而是用心教导那些残缺的字如何“生长”。他教缺了横的“二”字,将竖笔巧妙地弯成月牙,使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笑意盈盈的“月”字;教少了撇的“刀”字,将竖钩拧成生机勃勃的藤蔓,缠绕在旁边的“木”字上,催生出嫩绿的新叶。在墨渊的悉心教导下,生笔塬上的字越来越充满活力,它们或故意歪着身子,展现出独特的俏皮;或在笔画间开出精致的小窗,让微风轻轻拂过,整个塬上仿佛奏响了一曲欢快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