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惊讶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蒙尘的星星突然被擦亮。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是内部问题,”我合上资料,看向沈知意,“那我们的方案,或许可以从供应链重组开始。”
接下来的谈话顺畅了许多。沈昊和继母找借口先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沈知意。她终于放松下来,开始跟我聊“知意轩”的历史——那是她外公在八十年代创办的旗袍品牌,鼎盛时连电影明星都来定制,后来被沈氏收购,交给她母亲打理,直到三年前母亲病逝,品牌才慢慢衰落。
“我记得小时候,妈妈总带我来老工坊,”她翻开笔记本,指着里面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月白色旗袍,站在缝纫机前微笑,“她说旗袍的针脚里得藏着心意,不然再好的料子也穿不出味道。”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可现在……工坊的老师傅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觉得这行没前途。”
“那你想过怎么留住他们吗?”我问。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做新系列,用妈妈留下的版型,加上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元素。比如……在盘扣上缀点小珍珠,或者把传统纹样绣在卫衣上?”
她越说越兴奋,从包里掏出几张设计草图,上面画着改良旗袍配牛仔裤,还有印着苏绣纹样的帆布包。线条有点生涩,却透着股鲜活的灵气。
“这些很好。”我由衷地说,“传统不是放在玻璃柜里的标本,得让它走出来,跟现在的生活撞出火花。”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像是被夸奖的学生:“真的吗?可沈昊说我这是瞎折腾,还说……”
“他懂什么。”我打断她,“做生意的人,最怕的就是眼里只有钱,看不见人心。”
她愣了一下,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不是礼貌性的抿嘴,而是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先生,谢谢你。”她说,“好久没人跟我说这些了。”
“叫我顾衍就好。”我看着她,“而且,我不是在帮你,是我们在合作。你的想法,我的资源,说不定真能让‘知意轩’活过来。”
那天下午,我们在客厅里聊了很久,从供应商谈到营销渠道,从老师傅的手艺聊到年轻人的审美。夕阳透过窗棂,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像两条慢慢靠近的线。
离开沈宅时,门卫老头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腰杆挺得笔直,还特意给我开了侧门。我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沈知意还站在门口,抱着笔记本朝我挥手,白衬衫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顾总,查到了,沈昊最近跟城西的李总走得很近,李总想低价收购‘知意轩’的商标权。”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踩下油门。
看来这场仗,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第三章 青梅归来 疑云重重
接下来的两周,我几乎天天往沈宅跑。有时是带着新找的供应商资料,有时是陪沈知意去老工坊见老师傅。那些师傅起初对我们的新方案半信半疑,直到沈知意拿出母亲留下的旧账本,指着上面记录的每一种丝线的特性,说起当年母亲为了找一块合适的真丝,跑遍江浙一带的作坊,老人们的眼神才慢慢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