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在厨房忙了很久,手抖得厉害,糖放了三次才舀准分量。奶锅放在火上时,她靠着橱柜掉了会儿眼泪,又赶紧擦干——不能让他看见。

热可可端到床边时,还冒着热气。林晚秋用小勺搅了搅,吹凉了才送到他嘴边。顾深喝了两口,咂咂嘴:“还是你煮的味道好,比当年咖啡馆的强。”

“那是,”林晚秋笑着,眼眶却红了,“当年你煮的甜得能齁死人。”

“那时候不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嘛。”顾深看着她,忽然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晚秋,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但最庆幸的,就是把你留在了身边。”

林晚秋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滚烫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我也是,顾深,我也是。”

那天早上,顾深在她怀里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得无声无息,像在为这段走了五十年的感情,盖上一层温柔的棉被。

葬礼上,念念抱着林晚秋,哭得说不出话。林晚秋拍着她的背,自己却没掉眼泪。她知道,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等她,就像当年在火车站等她来北京那样,耐心又温柔。

顾深走后的第一个冬天,林晚秋依旧保持着每天煮热可可的习惯。有时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对着空着的另一把椅子喝;有时给小外孙喂一点,听他咿咿呀呀地喊“外婆”。

念念怕她孤单,想接她去同住,林晚秋没答应。“这里有你爸的影子,”她摸着客厅墙上的结婚照,“他还在这儿等我呢。”

有天傍晚,林晚秋整理旧物,从一个木箱底翻出个褪色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顾深苍劲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林晚秋”,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他当年在咖啡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

后面几页记着他们的小事:“10月17日,晚秋说喜欢银杏叶,明天去捡几片夹在她书里。”“12月3日,她来例假,疼得直冒冷汗,下次要记得提前备好红糖。”“3月20日,异地恋第58天,打电话时她哭了,下周请假回去看她。”

一页页翻过去,字迹从有力变得蹒跚,最后停在五年前:“今天晚秋插花拿了奖,她笑起来的时候,比所有花都好看。”

林晚秋抱着笔记本,坐在地板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