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猩红的指示灯,像凝固的血。
迟江羡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猛地从长椅上弹起!
尚博宇被他吓一跳,连忙按住他肩膀:“嫂子手术肯定顺顺利利的!医生不是说配型万无一失吗?你别自己吓自己!”
迟江羡却恍惚地摇头,眼神空洞又充满巨大的恐惧,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额发和后背:“不对……我觉得……苏青悠出事了!我要进去看看!”
尚博宇被他煞白的脸色吓到,强笑道:“苏青悠?她命硬着呢!你不是常说,她这种打不死的蟑螂,为了你什么都肯做,轻易死不了吗?”
“这次不一样!”迟江羡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眼中竟不受控制地涌上生理性的泪水。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是无助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
这感觉,他只在父母兄长车祸身亡那晚经历过。
同样的红灯,同样的死寂,同样的、心脏被生生剜去的剧痛。
尚博宇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握着他冰凉发抖的手,语无伦次地安慰:“会没事的!苏青悠福大命大!以前为你挡刀,流了那么多血不都挺过来了?这次肯定也没事!肯定……”
“医生保证过,”迟江羡眼神涣散,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漾漾的手术,肯定成功,是不是?”
“当然成功!”尚博宇用力点头,又急忙补充,“人工心脏技术现在也很成熟了,肯定……”
迟江羡却迟缓又用力地摇头,猛地推开他,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扑向手术室的门!
“砰!”一声闷响!他整个人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
肩膀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愣了几秒,仿佛隔着厚重的门板,清晰地听到了那声宣告死亡的、漫长刺耳的“滴——”声,听到了我最后那句无声的“再见”。
无比清晰,如同烙印。
他更加疯狂地拍打门板,指甲在金属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开门!让我进去!苏青悠!苏青悠——!”
护士冲出来呵斥:“手术中!家属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医生!”
尚博宇连拖带拽将他拉回座椅:“迟哥!你冷静点!要相信医生!相信她们……都会为你活下来的!”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迟江羡被他按着,身体僵硬,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扇门。
是啊,我那么爱他,爱到愿意为他去死,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他?一定是太紧张产生的幻听。
他顺着尚博宇的力道坐下,手却不受控制地摸向口袋,紧紧攥住那个丝绒小盒,里面是他准备好的戒指。
他攥得那么紧,指节泛白,如同攥着最后的救赎,无声地祈祷。
时间在死寂和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
终于,那盏象征着审判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迟江羡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到门前。
主刀医生推门出来,表情是如释重负的疲惫,他身后,护士推着尚在麻醉昏迷中的苏漾漾。
“迟先生,苏小姐的心脏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迟江羡却像没听见,越过医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苏青悠呢?她怎么样?”
医生脸上瞬间浮起浓重的愧疚和沉重,他避开迟江羡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低声道:“苏青悠女士……在安装人工心脏过程中,发生了极其剧烈的排异反应……我们尽力抢救……很抱歉……已确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