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刚刚我是跟许修瑾发脾气了吗?
我直直盯着手里的饭碗,似要把粘在碗沿的米饭粒盯出花来。
我?对许修瑾?发脾气?
我闭了闭眼。
准确来说,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夹带私货的那种。
但他不仅没生气。
甚至从上车到现在,颇有种任我予取予求的错觉。
予取予求……
不不不!
光是想想我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喝点汤。”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我又抖了一下。
面前蓦地出现一只挽上半截衣袖的手臂。
旋即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被推到我面前。
“……”
不像错觉。
这简直跟剖腹产手术进行到一半,婴儿推开手术室的门问我保医生还是保护士一样荒谬。
离谱到甚至冲淡了我刚刚得知自己鸠占鹊巢的不知所措。
许修瑾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因为大我五岁,应许父许母的要求,被迫照顾我。
但他实际上很讨厌我。
有许叔叔许阿姨在的地方,他还算是收敛一些。
但单独和我相处的场合,他的眉毛都能拧成结。
上次见面,我代表家里在宴会上发言致辞,别人纷纷鼓掌夸奖。
只有他,冷冰冰地注视着我,好像多不满意似的。
可为什么……他又能在被我发了一通邪火后,一声没吭给我带回了家?
如果只是完成父母的嘱托,需要这样无微不至吗?
用一个不恰当的描述,刚刚那场面简直……
简直像极了闹别扭的小情侣。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汗毛倒竖,脚趾扣地。
尴尬在我和他的相对无言中蔓延,我努力把脸埋在碗里。
究竟是看我可怜出于好心怜悯我?
还是已经讨厌到要带我回家慢慢教训?
这事的复杂程度远超我现有 CPU 的运载能力,感觉要长新脑子了。
03
伴随着碗筷相击的碰撞声,颇具许修瑾风格的冷淡声音再次响起。
“吃完午饭我送你回学校,高三时间紧张,把心放在学习上。”
?
大概是我的复杂情绪写在了脸上,他提醒我:
“你只请了上午的假。”
“……”
我看看时间,在继续思考人生和怀疑他的险恶用心中选择问候他的身体状况。
“你有病?”
换在以前,我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什么话?当然是这样不用拐 18 个弯暗戳戳阴阳,可以直接冒犯人的话。
自小受的教育决定了我的性格品性,必须克己复礼,谦逊有度。
装了十几年别人家的孩子,今天忽然不想装了。
可能也有已经暴露本性的破罐破摔的原因。
导致我不止说了出口,还定定地盯着人,企图在这张冰块脸上发现些被我激怒的蛛丝马迹。
最好能骂我一顿,让我看清这人伪装的真实目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跟许修瑾大眼瞪小眼。
半晌,他似乎误解了什么。
以一种人生导师般的口吻再次开口。
“去上学。”
向来无波无澜的语气又带上了那一丝诡异的温和。
“……”拳头硬了。
他是比我大 5 岁,不是 25 岁。
这种教育他儿子的态度,真让人不爽!
不过我也确实无法说服自己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